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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臨 發達集團副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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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哈拉閒聊
發佈於 2008-12-14 08:40
飛翔吧! 大清帝國
飛翔吧! 大清帝國
遠流出版》
百年前「眼球革命」的科學狂想讀本, 漫畫、科幻、誌異的精采結合,歷史就是這麼有趣!彗星.金字塔.漢字.電線.奇獸.望遠鏡.鐵路.機器人.怪物.魂魄.電世界.催眠術.萬年曆.熱汽球.飛行器.宇宙……兩百多幅圖片,數十精采主題。
「這是一本想讓讀者用心去品讀圖畫的漫畫書!」──武田雅哉
武田教授以大量圖像資料,包括著名的《點石齋畫報》,說明晚清以來,中國人對於科學的種種幻想。透過西洋美學如「透視法」這種更接近真實的圖像傳播,中國人對於中外世界,乃有了更多的想像。再加上「電報」、「鐵路」等具有象徵意義的新事物的引進,「幻想科學」──關於魂魄、電氣、催眠術、物理學,乃至宇宙、星球、飛行等等,遂在清末大行其道。從某個角度來看,老舊的大清帝國,竟隨著這種種幻想而飛翔了起來!
翻開此書,你將有「劉姥姥進大觀園」般的處處驚喜,在面對西方科技與世界奇聞,中國人好奇、害怕、極盡想像、硬著頭皮接受、模仿、想辦法融合創新……。書中曾提到望遠鏡引進帶來的「窺視文學」,讀者們何嘗不是透過此書,在窺視著我們的老祖宗如何「除」舊「步」新、化「糗」為「習」?看到他們把「電梯」想像成房子外面垂吊的椅子,把「人面獅身像」畫成狗的臉,好笑之餘,作者也不忘提醒我們,要從清末通俗繪畫裡「對事物的感情」,來解讀時代的精神。
現在,就請一起跟著這本書,走進清末人的異想世界吧!
■ 內文簡介─星體墜落之日
中國人飛得起來嗎?
場景是十八世紀末的大清帝國。作為英王喬治三世(George III, 1738-1820,在位時間1760-1820)特命的全權大使,而被派往這個東方王國的馬戛爾尼(George Macartney, 1737-1806),準備了各式各樣討中國人歡喜的實驗設備當作禮物。熱氣球的飄浮實驗,也是他精心排定的精彩節目之一。然而,宮廷的官員們,對這些東西都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馬戛爾尼從清朝政府對待科學進步的這種態度,聯想到政府對待民眾叛亂的態度。他的期待幻滅,甚至使他得出一個結論──各地隨時爆發的叛亂是這個國家內部所生高熱病症的明顯徵兆,並且做出清朝可能會在自己有生之年土崩瓦解的預測。
東方這個帝國,在馬戛爾尼死後還延續了一段時間。但是,當比別人晚一百年才開始注意到飛翔機械的時候,帝國即已瀕臨死境了。
儘管如此,在中國人心裡,真的有想要飛起來的願望嗎?用奧托.弗雷德里希.波爾諾(Otto Friedrich Bollnow, 1903-1991)的話來說,垂直方向是指土壤空間與大氣空間這種不可能進入的半空間(參見《Mensch und Raum》)。的確,這兩個空間,在幻想故事中常被選為旅行的目的地。但就中國人的情況來說,他們不像波爾諾那麼深入,也不像歐洲許多宇宙小說的作者那樣,認真地編撰著關於飛翔方法的謊言。
巴別塔(Tower of Babel)和萬里長城所暗示的,正是人們對愛的噴射方向。在中國,有漢代的張騫完成出使西域壯舉的傳說。張騫乘著木筏,花了很長時間溯黃河而上,最終抵達黃河源頭的崑崙山,也就是眾神所在之地。相對於想藉著巴別塔直通天際以接近神的西方人,中國人則是用近乎水平的和緩傾斜角度,一步一步、很有耐心地來靠近神明。
其實,用不著拿伽利略和牛頓的相關傳說作為佐證,歐洲的物理學,本來就著重於「落下」現象的研究。但在中國的科學裡,「落下」的研究並不發達。「落下」,無非是伴隨「飛翔」而來、唯一最令人感到恐懼的事情。人類不能飛翔,或說很難飛得起來,是因為重量,也就是飛翔者自己的體重造成了飛翔上的妨礙。其中最關鍵的說法,是在克卜勒的科幻小說《夢》(Somnium)裡,那位護送人類到月球的精靈所說的:「護送人類是個大工程,可要冒著生命的危險。但是,如果說要挑選上路的伙伴,頹靡的人、胖子還有懦弱的傢伙,絕對是排除在外的。」
歐洲的飛翔者們,是多麼怨恨自己的體重和地球的引力啊!這種宛若徹夜難眠般的精神上的痛苦,在西拉諾.德.貝爾熱拉克(Savinien de Cyrano de Bergerac, 1619-1655)的宇宙旅行故事《月球和太陽諸國的滑稽故事》(Histoire Comique des Etats et Empires de la Lune et du Soleil)裡,化成了「人是個笨重而欠缺想像力的存在」的說法流露出來。那麼,大清帝國的飛翔者們又是如何呢?他們只是在模仿歐洲人嗎?事實上,正如他們在畫法上的接受情況,對於外來的事物,他們的態度是極為慎重的。
飛翔者們的大愛
清末中國的幻想家們,沒有忘記要在他們理想國的設計圖上,擺置飛空的機械。根據康有為在《大同書》裡的說法,將來等到在地上移動的家「行室」,和在空中飛行的家「飛室」普及之後,固定於一處的住家就會消失。其目的是要使人們盡情享受美景。康有為共通的愛,不只是施給地球上的生物,更要遍及到全宇宙的生物。他這麼說:
「火星、土星、木星、天王、海王諸星之生物耶,莽不與接,杳冥為期。吾與仁之,遠無所施。」
在最終的理想世界裡,出現了乘著光、乘著電氣,或是操縱著空氣離開地球而飛往其他星球的人。已完全進化的未來人類的風景,在康有為眼中,正是自由往來於宇宙空間的飛翔者們的身影。
作為《妖怪學講義》的譯介者,蔡元培於一九○四年發表了短篇小說《新年夢》,裡面陳述了自己的理想國幻想。他說,新世界的人們沒有姓名,而以編號稱呼。國內鐵路四通八達,語言也被統一,易記的拼音文字逐漸普及。國家的名稱被廢除,人類彼此不再爭鬥,改以自然為對手,用科學方法使得天候聽從人類指揮。最後,蔡元培也沒忘記說:「更要排馭空氣,到星球上去殖民,這才是地球上人類競爭心的歸宿呢!」然而,這是小說裡九十多歲的主角「一民先生」在元旦那天所做的夢。忽然,鐘聲響了起來。「恭喜!恭喜!新年了,到新世界了!」這位一民先生,就在半睡半醒間喃喃自語著。
要維持帝國的存續,還是要進行革命,早已不是問題了。不分黨派而只相信「世界必須改變」的人們,在「飛翔」這個結尾議題上,倒是取得了奇妙的一致。
對中國各項傳統進行分析研究的清末人,也不得不甩脫過去那種不重視垂直方向的引力傳統。因此,飛翔行為對他們來說,絕不只是在模仿、在因襲那不斷編出飛翔與墜落故事的歐洲人以飛翔機械來乘載的新科學之夢。
彗星出現
西元一九一○年五月十九日,即宣統二年四月十一日(甲申之日)。這一天,繞過太陽折返的哈雷彗星,其尾端掃過了地球,然後倏然離去。這個無色無味的彗星尾巴,根本沒有像法國天文學家佛林馬利安所警告的那樣,會造成地球生物的滅絕,而只是靜悄悄地掃過地球而已。
現在,我的眼前,清楚地浮現出彷彿是要追逐這顆彗星,而從歐亞大陸的東端飛離地表而去的飛翔者們的幻影──
法螺先生。使靈魂成功地在太陽系飛行的他,夢想人類能藉著「心靈感應」這個自然通話器合為一體,卻不幸被現實擊敗,而逃歸故鄉。
譚嗣同。沒有人像這位青年一樣,年紀輕輕就放棄了「肉體的人生」,夢想著「人我合為一身之日」的到來。唯靈論、以太、……這些神秘色彩的科學,對他而言,正是一種證明共通之愛的手段。
吳友如。這位飛翔中的畫師,成功地表演了把自己沒見過的世界呈現在同胞面前的特技。看過他的圖畫後,魂都要飛到爪哇國去──應該說魂都要飛到宇宙盡頭去──的中國人,究竟會有多少呢?「怎樣?嚇著了吧!」一面如此低語、一面在石版上作畫的他,以及其他的夥伴們,是大清帝國最後誕生的最偉大的魔術師。洪炳文。批判儒勒.凡爾納方法的這位科學家,是個把自己飛翔理論的幻想編織成戲劇的驚人怪物。他,以及被會預言的機器人奪去魂魄的徐建寅,都是在面對自身的驚奇與興奮感受時,如同孩童般真誠的科學家。在他們面前,地球的引力可說是完完全全被看穿了。
電氣大王。這位建造出電氣理想國的天才科學家,不以擁有這個科技高度發達的王國為滿足,還想幫人類找出進化成「完全人」的方法,而離開了地球。現在,我正等候著他的歸來。
藤田玉太郎。清朝末年對「星際政治學」感到苦惱之餘,想製造出能在行星間飛行的飛翔機械,而終日埋首研究室的這位思想先進的日本人,也是從地面的束縛中脫離出來的新人類之一吧!
康有為。他的宏大幻想是:在遙遠的未來,人類為了把最終完成的大愛分給宇宙所有的生命體,不得不朝遙遠的群星世界飛去。蔡元培,還有魯迅,也都曾這樣幻想。──對了,近代的中國人,應該都有過禁不住仰望天空的那一瞬間的體驗吧!
飛翔吧!大清帝國!
飛翔者當中,有的想要求取援助,有的要去救助別人,於是一個接一個飛離大地。這樣的風景,正是對中國最後王朝所發出的滅亡警示信號。請仔細看那風景畫裡的一角,宛如一個小小落款的東西,不就是哈雷彗星所放出的冷冽青光嗎?彗星造成了地球上大清帝國的崩解;同時,它也載著中國的飛翔者們,想讓他們無法實現的夢想成真,而把他們帶往太陽系那邊去。
這場小型的幻燈會,就到此結束了。剩下的幻燈片,來日有機會的話,一定會請您欣賞。
幻燈會結束了。但是,可不可以暫時先不要把室內的燈光打開呢?因為,我還想從我們這個時代來好好瞧瞧,那包覆在微弱青光裡的一九一○年的哈雷彗星……
■ 後記
二十年了。在日本,也許已經沒人知道二十年前曾有過這樣的書。在日本出版業嚴重蕭條的這個時代,出版日文版原書的公司「Libroport」也已經倒閉了。所以,我必須謙虛地稱之為「應該焚書」的這本書,其實既無「焚」的麻煩,而且想要「焚」卻也無法「焚」。因為,這麼短的時間裡,它已經變成一本逸書了。
沒想到有緣收到遠流出版公司編輯先生的來函,要把這本逸書翻譯成中文,並在臺灣重生。可是,我的心裡卻感到既複雜,又十分矛盾。
跟二十年前比起來,如今研究晚清社會的資料較為豐富,圖書館的環境也相當便利,該領域的研究相較以前也大有進步了。至於我這本書呢,裡面多有不成熟與謬誤之處,算是「廢物一個」。況且,現在不正是「讀圖時代」嗎?有關晚清圖像文化的專著也多問於世──在中國大陸,陳平原先生與夏曉虹女士編著的《圖像晚清》,即為這方面學術性著作的先驅。
本來,我應該把二十年前舊版的印版丟入火裡,再將全書重新寫過。可是鑒於時間與精力所限,很遺憾並未能修改。現在只能聽從編輯先生的命令,將二十年前的杜撰呈現在中華友人的慧眼之前,這可說是無所遁形的了。在我心裡,正如一個被判處死刑的罪人一般,是忐忑不安的。希望讀者們暫息怒火,並給予提點、不吝賜教!
晚清,是一段「眼球革命」的時代。然而,所有的時代都需要「眼球革命」的。現代也是吧!
寺田寅彥是我最喜歡的日本文學家之一。他在一篇名為〈科學家和腦袋〉的文章裡,主張說:「科學家應該是頭腦聰明的人。」這是一個事實。可是「科學家也應該是傻瓜」,這也是一個事實。據他說:「聰明的人,不能談戀愛。因為戀愛使人盲目。做為一個科學家,應該和『自然』談戀愛。『自然』也只會向她的情人傾吐真心。」
不瞞諸位說,我並不是一個聰明的人。但二十年前寫此書時,我的確正是一個和「清朝末年」這一世界談戀愛,並喜歡做幻想之夢、鬧「眼球革命」的傻瓜大學研究生。
我知道中國有一句富含哲理的俗語,正是死囚被綁赴法場時必定會高喊的老調兒:「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我這本《飛翔吧!大清帝國》,不知是否算作「二十年後,又是一本奇書?」
感謝遠流出版公司總編輯林皎宏先生、副主編鄭祥琳小姐,以及版權部陳采瑛小姐。承蒙他們對我的研究工作的關心,以及為此書的翻譯出版所傾注的大量心血。
武田雅哉 二○○八年十月 於日本 北海道 札幌
■ 作者簡介
武田雅哉
一九五八年北海道函館生,現任北海道大學文學研究科教授。專精中國文化史(尤其怪物、幻想等)、中國近現代美術史(尤其漫畫、海報),著有《豬八戒的大冒險》、《桃源鄉之機械學》、《蒼頡們的宴會》、《星槎》等十餘種。武田教授乃日本中生代中國研究學者,擅長從畫報、海報、插畫等圖像資料切入,分析探討中國歷史現象、集體意識如「科學」、「桃源鄉」等,由於論述深入淺出,一般讀者也可讀得津津有味。加上他對於中國怪物、中國奇幻/科幻小說、迴文詩、漢字的熱情,因而受到學院內外讀者的喜愛,可說是日本的中國研究學者中,最具趣味性的一人。在華文世界相關讀者群中,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 譯者簡介
任鈞華
一九七七年生,歷史系所畢,研究領域為日本明治時期的文學文化史和思想文化史。近著有論文〈明治時期的社會主義者與漢學塾教育──以片山潛和幸德秋水為中心〉和譯文〈憶吳傑先生〉等。
■ 書籍資料
書名:飛翔吧! 大清帝國
作者:武田雅哉
譯者:任鈞華
出版社:遠流出版
語言:繁體中文
條碼-ISBN:9789573264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