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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哈拉閒聊
發佈於 2008-11-09 15:47
如果這個夏天不會完結
芷風是聖瑪莉安娜書院的老師,剛剛大學畢業的她,等了很久才找到這一份教書的工作。她在大學時是主修英文科的,而現在大部份學校都渴求英文科老帥,所以她理應十分容易找到教書的職位的。
然而,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理由,令至她必需要到此學校任教。
這間書院座落在山腳之上,山腰之下,四周旁邊都是一棵棵的大樹,不遠處又一條小石澗,可說是一個環境十分清幽的地方。
這一所學校是與別不同的,除了它的環境是在深山之中外,這裡的學生也和普通的學校不一樣。
因為聖瑪莉安娜書院是一所由教會協辦的教導所,一些犯了輕微罪行的少男少女,在家長的同意下,就會被送到這裡讀書。
一般來說,大部份家長都會十分滿意這個安排,因為這樣會免了他們小孩的一頓牢獄之災。
學生就算在暑假期間也不可以離開學校,但他們無需上課,只是到校園中的小花圃修剪植物,又或到小田園中放種子,一大班孩子在烈日下燃燒著青春。
而芷風亦曾經是這裡的學生,在早已塵封了的記憶之中,她找到了一段段散失了的昨日。
在十三歲那一年,她和一班只懂吃喝玩樂的朋友到超市高賣,大伙兒在追捕時把她撇下不理,終於失手比擒,直到她被判了在這裡讀書,她仍不能忘記那些所謂朋友的假情假義。
那段被補的經過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風,事敗了,快走!」
說話的是俊文,芷風當時的初戀情人。
其他人早就一溜煙地跑了。
「俊,等等我!」芷風喘著氣說道。
然而,她的回答卻是一連串快速奔去的腳步聲,她甚至不敢看清楚,因為她呆著了。
從此,她以為愛跟本就只是一場你追我遂的遊戲。
話說回來,在任教的那短短一個月之中,她發覺自己的心態變了,以往是受教的她,現在竟變成了一個遁遁善誘的好老師。
儘管她每晚都如常在教師的宿舍內備課,但她的內心卻焦急如焚。
因為她正在等著一個諾言的實踐。
她心中想道:「十年了,這個諾言會否只是當時的氣話呢?」
在十年前的一個仲夏夜,她並沒有發一個什麼的仲夏夜之夢,相反地他們一行六個人,走到了附近的那條石澗上,一邊看著星,一邊在談天說地。
這三男三女年輕人,男的說不上俊俏,女的也不可以算是美麗,然而他們有著與別不同的氣質。
或許是他們都是從前走過了一大段冤枉路,所以對眼前的一切更加珍惜。
那時候,芷風問了大家一句話:「我們這幾個人,過了今晚,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大家對將來的路有什麼看法?」
那個躺在最高那塊石上的是蔚男,他臉上帶了一層傲氣地說:「我一定要創一番事業,我一定不能讓其他人再把我看低!」
他們幾個人也了解他的心情,因為他原本就是在一間名校讀書的,過大的期望與自我的壓力,終於使他的精神受不了,最終以犯事告終。
佩雯擁有一把長長的秀髮,臉兒白白的,有著一種病態美。和她不相熟的人還以為她刻意把自己打扮成這樣,其實她是真的有病,一種罕見的家族性遺傳病。
幾乎每一個月,她也要接受全身的換血,每一次的過程都使她十分痛苦,而且身子也好像永遠不會好起來。
不過她是幸福的,因為她找到了身邊的另一半,他就是蔚男。
她說:「蔚男,我想你是一定會成功的!你這麼有毅力的人,離成功的路一定不會太遠。」
芷風追問:「佩雯,妳自己的願望呢?」
佩雯有點害羞地說:「我……我的願望是可以有一個幸幸福福的家庭,還要有兩個可愛的小寶貝。」
眾人聽到她這麼說,都樂極了,不過要數最開心的,當然是蔚男,彷彿在這一刻他就已經是成功人仕一樣。
東莞仔阿豪忍不住取笑她:「想不到佩雯妳真的是小女人一個,一點兒也沒為自己打算!不過,我想蔚男是一定會成功的,因為他的身後面已經有了一個女人去支持他。」
蔚男作勢打了他一下,然後問:「那麼東莞仔你自己呢?」
東莞仔也難得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我沒有像你一樣的那麼遠大的理想,我只想多跳一些舞,如果能夠考進美國那些正統的舞蹈學校就好了,要不,作電視台中的一個舞蹈員也不錯。」
他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連時常和他鬥嘴的思雅也不禁說道:「你的願望也不見得比蔚男的要差,人各有志呀!如果你努力的話,成就說不定也會很大的,就好像米高積遜一樣。我自己就想做女警,不過我知道我們這些犯了事的人想去當警察,只是一個妄想,但我暫時也找不到其他有興趣的東西。」
大家也不知找什麼話來安慰她好,因為他們這一班曾經犯了事的人,出來社會上是一定會受別人的白眼的。
原本興高彩烈的氣氛,也頓時淡了下來。
或許他們所說的願望,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東西,社會會給他們重生的機會嗎?
芷風不想這最後的一夜以遺憾告終,她說道:「我想做一個老師,特別希望可以在這裡任教,因為我在這裡得到了很多的東西,其中一樣就是我們大家那千載不變的友情!」
眼淺的女孩子們聽到了她的說話,忍不住哭了起來,就連他們這三個男孩的眼角也泛著淚光。
他們實在舍不得離開這裡,離開相識已久的朋友。
還有最後一個人沒說,他就是天祐。
他劈頸就說了一句:「我想我們大家還是不要常常見面的好。」
「什麼?」眾人都同時大叫,表情錯愕不已。
他接著自我解釋:「因為我不想在離開了這裡之後,心中仍然受這過去的事困擾著。沒錯這裡實在有太多可以回憶的東西,可是人是向前望的,沒理由我們永遠也在這裡原地踏步。」
芷風輕輕地問:「那麼我們難道從此以後就不再見面了嗎?」
天祐笑著回笞:「當然不是!不如就用十年作一個界限吧,大家在這十年裡好好地把自己的願望達成,然後再來這裡和大家分享吧!」
這一班年輕男女,眼中都閃著熾熱的希望之火,把整過漆黑的夜都照亮了。
想到這裡,芷風的心中十分納悶,因為他們當年在決定了十年之後重逢的約定時,竟然沒有人追問天祐的願望是什麼。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黃昏,在田裡工作的男孩女孩們都結伴回來。
只是,他們的表情十分奇怪,好像在竭力忍笑的樣子。
芷風剛想開口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然而她也看到了。
站在學生們最後面的就是以前的那五個和她一起的年輕人。
芷風看到他們時驚訝不已:「我還以為你們早已把約定給忘記了,拋諸腦後了呢!」
大家笑著答:「這麼重要的約定,我們又怎麼會給忘記了呢?」
芷風走了過去,逐一和他們緊緊地擁抱著。
良久,成熟了不少,擁有一個大肚腩的蔚男對大家說:「我失敗了!」
芷風的反應向來是眾人中最快的,她問道:「失敗?」
蔚男繼續說:「我到現在還不能成為一個成功人仕,仍然是打工仔一名。」
佩雯指著蔚男的鼻尖道:「大家可別聽他的說話,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廣告公司的創作總監了,還不知足。」
另外那兩個男士(不再是小男孩了!)忍不著作勢痛摳了他一番,用以懲罰他。
佩雯一邊掩著嘴偷笑,一邊說道:「我的願望達成了,終於嫁了給這個衰人。」
蔚男搶白道:「什麼?妳這樣說我?我要休了妳。」
接著這一句話的當然又是一番痛摳,不過這次三位女仕們也出了不少力。
芷風感到十分欣慰,雖然相隔了十年,大家還像以前一樣打成一片。
接著的表白是東莞仔:「我現在在美國讀現代舞,但我也不是一帆風順,我做了幾年的舞蹈員才儲夠了錢去讀書。思雅則在我住的那一區當女警,不過還不是聯邦密探!」
思雅看見大家那錯愕的表情,這才說道:「我是為了當警察才申請移民的,雖然我曾經犯了事,但幸好我的大學成積不錯,他們才批準了我的移民申請,最後還考進了警察學校。我訓練完畢後的第一日,被派往機場,第一個向我求助的人就是他!」
眾人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還是東莞仔紅著臉說道:「我幾乎一出機場,就給人搶了錢包,當然連忙找一個警察去報案,那知道不但錢包追回了,連女朋友也追到一個。」
芷風和佩雯嚷著:「好浪漫呀!」
思雅搭著芷風的肩膀問:「妳呢?妳又怎樣?」
芷風高興地說道:「我成功了!我終於可以在這裡當英文科的教師了!」
思雅緊張地追問:「那麼,男朋友呢?妳有了男朋友沒有?」
芷風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搖了搖頭。
這時候,整所學校的燈光熄滅了,在校門處有兩個燭光在閃動著,但位置有點怪,因為它們只及芷風的大腿那麼高。
到那燭光走近了,她才看清楚是兩個小孩子,滿臉淘氣,一邊握著那支蠟燭,一邊推著一個放有大蛋糕的茶几進來。
蔚男問:「怎麼樣?我的孩子長得蠻像我吧?」
芷風點了一點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她還想要再問什麼時,耳邊剎時響起了一首耳熟能詳的名曲。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 to 芷風~~~」
芷風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因為這是她二十多年以來,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她拭乾了眼淚之後,把蠟燭吹熄。
她的學生們把自己親手種出來的那些生果裝滿了整整一個籃子,那一份心意是其他的禮物代替不了的。
蔚男兩夫婦送了給她一枝名貴的鋼筆。
思雅這一對情侶則送了給她一大本相簿,那是他們兩人在彼岸的生活照。
到天祐送出自己的禮物時,他說:「我知道妳一直想問我當年的願望是什麼,對麼?其實很簡單,我只想在妳每一年的生日都可以和妳一起慶祝。可是,我又不想妳和我一起辛苦,於是我以十年為限,希望可以在這幾年中,能夠儲到足夠的錢,給妳一個安定的生活。風,嫁給我吧!」
說罷,他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鑽石介指,然後緩緩地替芷風帶上。
芷風激動得只能再多說一句話:「我希望這個夏天永遠都不會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