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 發達集團監事
來源:勵志成長   發佈於 2014-12-07 19:54

寒盡不知年(2):黯夜牛鳴嘶

這個故事寫於去年母親節之前,因為閱讀好友黑糖剉冰大大所貼的好帖,有感而發所寫.今因個人原因,抄錄過來,獨立成篇,一字都未改.該看到的老友應該都已看過,請略過可也.
附帶一提,黑糖剉冰大大曾貼過一些好帖,均有可觀,但黑糖剉冰大大沉潛已久,不知何日才能重出江湖.這網路,人來人往,來來去去,全無軌跡可尋,有時還真令人唏噓.
期望不久之後,可再見到好友黑糖剉冰大大的貼文.
黑糖剉冰<分享> 值得您我深思的感人故事......
http://www.s8088.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481580
母親節又快到了,屆時將有許多在外的遊子,趕回家陪媽媽過節.但有千千萬萬的媽媽,將盼不到自己的孩子回來看她.是的,我說的是牛媽媽.
我住處雖稱山村,但其實海拔不很高,太高的山我還真住不起.我以爬山當運動已有二十幾年了,我看多了各種大山小山深山淺山,對於我們貴國的水土保持狀況,還真是無語.土石流這麼多,遭土石流掩埋的感覺肯定不好受,我怕啊.找尋此生此輩的最後居處時,雖嚮往"空山數里絕人語,蟲聲鳥鳴時相伴"的清幽之境,但為生命安全之故,還是只能退而求其次,最後挑中的落腳之處,不只常可聽到人語聲,還偶可聽到牛鳴聲.
離住處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有一處山凹之地,就有一家乳牛牧場,是國內一家也產銷牛奶的知名食品公司的協作牧場.打從開始上班時,持續至今,幾十年了,正常情況下,牛奶一直是我早餐之必備.兩片烤吐司或是一個蒸饅頭,再夾些亂七八糟東西,配上一杯牛奶,早餐就解決了,很方便,完全自理,不必假手他人.因此,當我獲悉有這麼一家牧場之後,就要牧場按時給我送鮮奶過來,自然就跟老闆混熟了.
有那麼一個晚上,還沒很晚,我就聽到牛鳴聲,我知道,鐵定是那家牧場的牛,這附近再無其他牛了.初本不以為意,有牛自然就有牛鳴聲,這還需要大驚小怪嗎?但怪就怪在那牛鳴聲持續不斷,兩三聲之後,歇一陣子,又來連續兩三聲,持續時間甚長,至少有五六個鐘頭吧,說不定更長,因為到最後,我先聽累了,終於睡著了.
我不免納悶,乳牛是牧場的生財工具,老闆不可能虐待,何故嘶鳴不停?最後大概吼到無力了,鳴聲漸趨低沉沙啞,可仍在奮力把嘶吼聲從喉嚨擠出來,牛到底在堅持甚麼?如果是生病的話,不可能堅持鳴吼如此久長的時間.
納悶歸納悶,我並沒放心上.但在這裡住久了,隔個一陣子,就會聽到一模一樣的長時間牛鳴.次數多了,我的好奇心終於爆發,親自找老闆請教去.真糟糕,了解真相之後,我震驚不已.
若有喜歡看國家地理頻道節目的朋友,應該看過獅子獵豹花豹等猛獸,萬一與小獅子小獵豹小花豹走散時,總會發出那種或低沉或短促的鳴叫聲,用以呼喚孩子回到身邊來.低沉是為了傳得遠,短促是為了減少其他猛獸聽到而帶來危險.我聽到的牛鳴聲,就是母牛在呼喚孩子歸來,這就說來話長了.
牧場養乳牛當然是為了牛奶,沒人會沒事養乳牛當寵物吧?
為了產量,當然得讓乳牛長期泌乳.基本上,如同人類,哺乳動物都一樣,撫育幼兒的時候才會分泌乳汁.如何讓乳牛長期泌乳,就是得讓乳牛長期處於養育幼兒的狀態,此即我聽到那種牛鳴的原因.母牛生下小牛犢之後,為了讓母牛趕快再度發情懷孕,小牛犢在第一時間馬上就被人抱走了,母牛完成痛苦的生產過程,想必已經累呼呼,但仍不得休息,牠馬上前後左右到處轉首探頭找小牛犢,以便舐牠舔牠,幫助牠站起來,然後引導牠趕快來吃奶.但是,奇怪啊,小牛犢怎麼不見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這頑皮的小傢伙,剛生下來就跑哪裡去野了?於是出乎本能,牠開始鳴吼:我的乖乖啊,趕快回來吃奶吧!聲聲喚,聲聲急,牠不知道,牠永遠見不到牠的乖乖了.牠更不知道,有哪一種族類那麼殘忍,在牠歷經痛苦的生產過程之後,連發揮一下舐犢深情的天性本性都不可得,親
情之路硬是被阻斷,這個世界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
總結乳牛的一生,就是由於人類無情的干預,因而不斷發情懷孕,不斷痛苦生產的過程,在這過程之中,不斷泌出的乳汁就被人類劫奪而去.自從我知道真相之後,說來慚愧,我還是喝牛奶,只是不免在喝牛奶時胡思亂想,有那麼一位母親,一輩子生子無數,但她從不知他的孩子長甚麼樣,牠多期望他的孩子能喝上一口她的奶.那是甚麼奶啊?我們喝下去的,據說很有營養的牛奶,其實是一位思念孩子的哀慟母親的傷心奶水!
這是人類的無奈吧?我不知牛奶是否在茹素者禁食之列,我不知有何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好吧,我不吃牛排,不喝牛奶,我只吃青菜,但是,每當我到我的菜園中採摘蕃薯葉,或是拿彎刀砍掉大頭菜高麗菜花椰菜的頭,或是抓住一把空心菜,一鐮刀割斷.在那種場合,我總彷彿聽到,無數條生命在死命吶喊:痛啊,痛哪!我們不能否認,植物也有其生命吧?為了維生,一個人每天就必須殘害多少生命?不管是動物是植物,總歸就是生命.
不知有沒有朋友想知道,那些剛降世就被人類抱走的小牛犢,其最後下場又如何?本該屬於牠的牛奶被人類搶走了,牠是很難養活的,牧場是資本社會的產物,唯利是圖,要牧場花額外的支出來養活小牛犢,可能嗎?所以啊,小牛犢一出生就被抱走,送進餐館了,或許變成餐桌上的烤乳牛,或許變成哪家餐館的招牌料理,就看聰明的人類廚師怎麼搞囉.親愛的朋友們,應該沒人吃過烤乳牛吧?據說,肉質鮮嫩,香甜無比,而且啊,那熱呼呼正在滴油的肉,入口即化.難得的人間美味,我們該流口水吧?或者我們該流淚水?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可憐已被吃進人類肚子的小牛犢,猶是傷心牛媽媽牽腸掛肚的失聯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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