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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財經刊物   發佈於 2012-05-19 08:40

凡事慢慢來 早退早享樂 歐債風暴中法國

根據德國推算,新科法國總統反其道而行,呼籲降低退休年齡、增加公務人員的「救經濟」方案,對成長毫無助益。不過,儘管悖離既定經濟原則,法國經濟表現卻仍享譽世界。
《明鏡》週刊記者造訪總部位於巴黎的法國汽車製造商雷諾(Renault)一探究竟,這趟旅程有個充滿濃濃法式風情的開始─一頓將近 2 個小時的午餐。這頓午餐當然不是待在潦草的員工餐廳狼吞虎嚥,而是公司附近的高級餐廳,三樣肥美的高膽固醇主菜佐紅酒,餐後咖啡伴巧克力,遠眺塞納河畔美麗景緻。大約一個半小時後,終於結束這段漫長悠閒的午後時光,起身返回工作崗位─當然,這美好景象多叫人流連難捨。
數十年來,法國經濟一直走在經濟教條之外,而這不只因為豪奢午餐。法國令人稱羨的還有舉世無雙的長假、每週 35 小時工時、以及 65 歲的退休年齡─較德國早 2 歲。此外,法國針對勞動權益設有嚴苛規範,以及龐大擁腫的公務部門。接近 57% 的經濟表現流經國家之手,是德國的 10%,創下工業化國家的記錄水平。
法國新任總統歐蘭德至關重要的承諾是「承襲過去」。他推出的經濟政策─增加富人稅收 75% 支應更多的公務部門就業機會,人民也可更早退休安養天年─與現今主流背道而馳。德國才剛提高退休年齡至 67 歲,他們的鄰居不久之後卻可能在 60 歲之際就能快快樂樂領取全額養老金享受退休生活。
當然法國也為這些付出經濟代價:主要預算短缺、延綿不絕的經濟成長遲緩、居高不下的年輕族群失業率。不過,在這種「離經叛道」的經濟模式底下,法國經濟成果依舊傲視群雄。誠然,經調整購買力差異後,法國人均經濟表現低於德國 8%,但是考量法國人總是一派優雅慵懶,德國人卻是勞心勞力作牛作馬,兩者之間只有區區 8% 的差別,後者真要大嘆為誰辛苦為誰忙。
換句話說,法國與希臘共有及時行樂的文化,但它卻沒有墮落成另外一位歐洲病夫,反而與勤勉務實的德國並駕齊驅。這是怎麼回事?
首先,法國統計數字有誤導之嫌。
縱然有長得叫人艷羨的假期,以及 35 小時工時,不過一般法國勞工實際工作時間卻比德國長,也就是超過法定工時。但是,最關鍵的是,法國兼職工作遠比德國還少,後者有 27% 的兼職勞工(主要為兼職家庭主婦),而前者僅有 19%,部分原因為法國提供一流的托兒服務。
其次,法國啃食數年累積的豐富老本。
法國仰賴幾十年前創造的繁盛而活。德國歐洲政策研究中心(Center for European Policy,CEP)專家 Matthias Kullas 指出,「歐元發行以前,法國實際上有一套獨特而且完全發揮作用的經濟模式。對比德國的『經濟奇蹟』,1950、1960 年代法國經濟建設是在國家歸化的高度下進行。」Kullas 表示,法國維持經濟競爭力的方式是不斷貶值法郎兌德國馬克的價格。但是歐元誕生以後,貶值不再可行,「體制缺陷暴露得更為明顯。」(接下頁)
法國官僚叢林中,幾乎不存在中小企業。而德國就是憑藉中小企業促進革新、提供年輕勞工培訓計畫。更甚者,法國僵化的勞動法規雖然保障有職在身的勞工,但封閉體系卻使謀職者更難其門而入。新興工業國家例如中國的崛起,使得法國企業處境更加艱難。
第三,不與市場經濟隨波逐流的幾種機制在法國發揮作用。
法國仍有自由市場經濟顛覆成見之處,譬如,笨重的公共部門絕對是經濟毒瘤。但在法國,最成功的企業之所以蓬勃發展,正是因為它們與政府關係良好;場景換到德國,政客與頂級企業主卻經常水火不容。
曾經為德國前總理 Helmut Kohl 擔任外交政策顧問的 Joachim Bitterlich 分析,「而在法國,他們團結一致,有福同享。」Bitterlich 現為法國環境服務領導品牌 Veolia Environnement 國際事務執行副總裁。譬如,法國政為病入膏肓的國營渡輪服務 SNCM 尋找買家時,Veolia 二話不說跳出來幫忙。
法國政府自詡成為欲拓展海外市場的法國企業的最佳推手。Bitterlich 至今難以忘懷他擔任德國駐西班牙外交官時,德國大使館僅聘 3 名員工,而法國有整整 100 位。
德國人信仰「秩序政策(Ordnungspolitik)」─政府建立促進自由競爭必要的監管架構後,隨後沿著經濟干預的道路前進;法國人則認為,國家與經濟能夠合作無間,而也確實運作順暢。企業高層與政府官員彼此熟稔,因為他們進入相同的菁英大學,例如國家行政學院(Ecole Nationale d'Administation)或 HEC 巴黎商學院等等。
「法國中小企業或許孱弱,」Bitterlich 說,「但是雅高集團(Accor)、達能集團(Danone)或者聖戈班(Saint Gobain)都是全球市場的領導品牌,他們的營運跟德國企業一樣有效率。」
《明鏡》記者華麗的商業午餐尾聲刻劃了法國經濟的雙重面向。餐會的座上嘉賓都是來自雷諾德國子公司的成員,他們走回公司總部與法國高層人員會面,看到她手中拿著一根鮮豔的棒棒糖迎面走來,「我的午餐。」她邊嚼,邊含糊不清的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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