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明燈 發達集團副董
-
來源:哈拉閒聊
發佈於 2010-04-03 08:33
比愛,更愛你
1.
坐在床邊,多藍可以看到窗外城市的燈光,街對面是一家面包店。她常常在下午6點半之後,去買打折的面包,多藍都不在乎,可是許可眼神裏的疲憊和堅韌,讓多藍心疼。
青梅竹馬的少年時光裏,用盡所有想象也想不出多年後生活的境況。6年前,許可考上大學的時候,多藍落榜了,可是爲了許可,她又考了一年。結果依舊如此。第三年,多藍咬咬牙打算再回去複讀的時候,許可阻止了她。別考了,考上考不上又有什麽關系呢?我馬上要開始找工作了,你來吧。
很平實的幾句話,多藍在電話這端小聲地哭了。她知道許可對她的愛,已經伴隨著光陰成長起來。
然後,多藍來到城裏。最初,多藍在一家超市收銀,住單位集體宿舍。一年後,許可去一家公司實習,多藍手裏也有了一點積蓄,就租了一套小房子,多藍收拾過,窗明幾淨的,很溫馨。
許可正式上班,薪水並不是很高,他依然珍惜。漸漸長大的兩個人,已經知道生活的不易。
白天,兩人各忙各的,晚上回來聚在一起。常常是許可回來得早,做好了飯等多藍。
很像一對生活平和的小夫妻,而那時候,許可忽然決定讓多藍過來,還有另外一個多藍不知曉的原因。因爲一個女孩子。
2.
女孩叫禾苗,和許可同系不同班,是個漂亮的城裏女孩,看起來比多藍要明媚。系裏一次聯誼活動,禾苗喜歡上了不愛說話的許可。
這樣的年紀,都有一顆敏感的心,許可很快察覺出,常常在圖書館和自己邂逅的女孩眼神裏另外的含義。爲此,他連最喜歡的圖書館都不再去。
許可並非對禾苗反感,只是因爲有了多藍,許可動不了其他的心思。但他沒想到那天中午,禾苗竟然在很多人的樓梯上攔住了他,眼裏淚閃閃的,很不甘心的問,許可,我有什麽不好?
許可猶豫了半天說,禾苗,我有女朋友了。禾苗一直忍著的淚骨碌就掉了下來,在那一刻,許可有一點不忍,但想起多藍,他舒了一口氣。
到底還是有同學知道了他們的事,一個室友說許可傻,那麽好的女孩,還有那麽好的家境。他竟然不要。許可才知道禾苗的爸爸,是一家很有名氣的酒店的老板。可是又怎樣,他有多藍,就夠了。
關于禾苗,許可沒有對多藍說起過,覺得沒有必要。但到底,他心裏還是隱隱覺得欠禾苗的。
3.
現實中有些事情,卻不是愛情可以抵擋的。
許可母親的病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到了非做手術不可的程度。多藍已經在電話裏知道許可的母親拒絕做手術,她不想拖累孩子,可是她更知道,他們不可能會袖手旁觀。
那天,許可和他母親通電話,起初他還在壓低聲音,後來終于忍不住漸漸高了起來,他在和母親爭辯。母親要出院,他不允許。吵得很凶,然後忽然地沒了聲音。
多藍慢慢走到許可身邊蹲下,抱住許可毛茸茸的腦袋。起先許可還忍著,後來就一把抱住多藍,放聲大哭了起來。
第二天各自上班。晚上8點半,許可才回來了,很疲憊的樣子。許可已經吃過飯了,多藍自己坐在那裏默默地吃完,從包裏拿出白天就同事的幾千塊錢說,先寄回家吧。
許可一愣,哪來的?不等多藍回答,又說,不用了。我..我借到錢了。
這次是多藍愣了,20萬?借到了?
我..我借了公司的。以後,以後可能我就領不到工資了。多藍,對不起。
多藍的心就是一酸,他沒有對不起誰,他太苦了。多藍忽然很想哭,卻還是堅持笑了笑,然後背過身去。
4.
許可騙了多藍,公司哪裏會借錢給他,錢,是他向禾苗借的。其實前一個晚上,許可同樣沒有睡著。心裏把所有可能的路子都想了,想到禾苗的時候,心都縮成了一團。他想就是有一天自己面臨這種困境,都不會向她求助,可是面臨生命困境的,是母親。他不能拿母親的命來支撐自己的自尊。禾苗興許是唯一的路,只有她能幫他。
他找到了繼續留校讀研的禾苗。禾苗聽他把事情說完,二話沒說,打電話跟父親要錢。然後跟許可說,別想太多,錢你快點寄回去,這件事和其他事無關。
許可覺得這樣的時候說什麽都很虛僞。拿到錢,給禾苗鞠了躬轉身走了,走出幾步再回頭,看到禾苗的臉上一臉的淚。
許可疼痛加隱忍的心,在那一刻幾乎崩潰。
5.
許可請了半個月假,趕回去送錢給母親做手術。手術很順利,但依舊需要長期的藥物來維護。許可沒想到,半個月的時間,回來一切都變了。
多藍提出了分手,許可怎麽都不能相信。多藍非常平靜地說,許可,我沒有辦法跟你撐下去了。我不在乎吃這點苦,可是我不想一輩子陷在債務裏。20萬,要還十幾年,我已經25歲了,我想要安穩一點的生活。
語氣始終和平,和平是沒有兩樣,可這樣的話,許可不能相信出自多藍之口。他知道人也許會變,但是多藍不會,所以他只看著她不說話,想在她臉上看出究竟來。
多藍的神情始終平淡。也許分開,我們都能生活得好一點。我……多藍猶豫了一下,因爲舍不得你,我一直拒絕一個人,可是現在,我跟你走不下去了。我沒有騙你,現在他在外面等我。
許可本能地走到窗邊,一個年輕男子西裝革履。正頻頻擡頭。對不起。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多藍說。
滾!許可吼了一聲。
6.
拿著因爲當時匆忙忘記寫的欠條送給禾苗。禾苗低頭看了看好半天,折疊後捏在手裏慢慢地說,你可以每一天還我10塊錢,一天一天地還……這一生,也許這是我們唯一的關聯了,你一定,要慢慢地還…..
許可忽然就再也忍不住,將禾苗攬在了懷裏。他曾經那樣地愛多藍,多藍還是負了他。而眼前的女子一直這樣地愛著他,一無所求地愛,他卻一直辜負她。許可的心在這個時候坍塌下來。
禾苗先是掙紮了一下,然後環住許可的腰,嘤嘤地哭了。
兩年後,禾苗讀完研究生,和許可結了婚。許可在禾苗嶄新的愛情裏漸漸忘記了多藍。
結婚後,許可將母親接到了城裏,然後又過了一年,他們有了孩子。
春節,母親執意回家過年,他帶著嬌妻愛子衣錦還鄉。住了3天,回去的時候,許可開車在鎮子那個陳舊的路口,無意地,看到了在借中走過的多藍。
她還是曾經的樣子,長發披肩,衣衫樸素簡單,因爲低著頭,看不清面容。許可就頓住了,綠燈亮了依舊沒有察覺,禾苗提醒他,他才慌忙啓動車子過了路口。心裏依稀是痛了一下,說不出的痛,瞬間即逝。
沒有再朝後看,幸福在前面,很少就會有人再回顧,所以許可便沒有看到後視鏡中,多藍駐足後緩緩擡起的平靜面容,更不會知道當時,多藍用了怎樣的力氣,和自己一生的摯愛放手。
7.
想要知道一件事總會知道,那年夏天,許可走了以後多藍去了許可的公司,想先還一點錢,然後就知道了許可的謊言。循著許可的生活痕迹,多藍想找出到底誰幫了他,結果在許可的同學那裏,探知了禾苗的存在。
愛情中的女子,多藍不用想便明白,能幫他的,必定是愛他的人。她也愛,可是她幫不了他。那一刻,她決定放棄了。
分手的戲,多藍排練了多次,找人串場,還是演得很辛苦。許可若細細追究,不會辨別不出究竟,可是在生活的殘酷面前,他的聽之任之,也是對人生無奈的妥協吧。可是這樣也好,幸福時需要方方面面的瑣碎快樂堆積起來的,不是僅有愛情就可以做到,如果這個世上只有她和他,沒有了他的母親,這份幸福,也將不會存在。
多藍知道許可很愛她,因爲愛,才在生活艱難時依舊牽著她不放手。可是她更愛他,所以她先放手,一定放手。也許有一天,她還會碰上一個人,不見得有愛情,但會擁有平淡的幸福,也許不會。可是又怎樣呢,他幸福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