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女孩的愛馬仕包
楊豐銘
年輕世代普遍的就業困難不只衝擊在地就學的目標，也折損海外留學的期望。處在旅外學經歷貶值的高壓下，沒有家庭責任或經濟負擔的學子們選擇滯留國外。他們的初衷本是取得知名文憑，不過體認課業付出無法造就職業出路的時候，卻以填補落空的留學憧憬為考量。面對這般的窘境，有些人的慰藉乃是奢侈品的追尋。
從事性工作賺大錢
筆者在法國研究非歐盟外籍學生居留問題的期間碰觸了上述案例。某些來自美洲與亞洲地區的女留學生休學從事性工作，經由賺取大量金錢的賣春活動來平息放棄學業的生活焦慮；尤其滿足自己昂貴的娛樂開銷，譬如購買限量款知名手提包。常人見聞於此，或許驚訝、惋惜。非關道德正確的批判，這卻是她們詮釋留學生身分以外剩餘價值的作法。
這些女孩出身父系傳承為主的小康家庭，長輩們不苛求像男孩般積極歸鄉傳宗或繼業，只願她們妥善打理、適時交代個人未來的生涯規劃。她們有家人定期匯款的食衣住行基本費用，不是迫於生存艱辛的賣春。她們不會婉拒父母的經濟資助，以便偽裝在學。性交易原是課餘打工的選項之一，後來則是輟學生活的主要重心，在性工作機會多的歐洲地區遊蕩，所得積蓄大半花費在衣飾妝扮以及餐飲旅遊。在民風開放的西歐大都會裡，她們有條件地卸下暴露身體的禁忌和矜持，把一部分個人的性生活轉化成具有商業價值的性行為。
擺脫高學歷低成就
金錢是補償失去學習成就的理想物品。在這些女留學生的心裡，賺錢的舉動舒緩了浪費學費的羞愧，也構成肯定自己的手段。不過，她們拒絕文書、服務生、家教、保母等一般在學生方便從事的低薪工作，覺得這樣的收入更加深學無用途的失落感，採取高價碼的性服務來驗證自己能夠擺脫悲觀高學歷低成就的可能。在大街上手提愛馬仕包，透過陌生人頻頻注意羨慕的眼神，暫時彌補留學生涯一路走來種種的虛浮、嚮往、逼迫與孤寂。
留學代價和學後待遇的計算和遠景不同以往美好甜蜜。出國深造或許是個人掙得良好社經地位的跳板，可能是父母家族默默期待的光宗耀祖表現，也是國家政府大聲嚷嚷的菁英份子養成。不過，更多的事實卻是留學中輟生當事人在異鄉失落情境中嘗試如何重拾自我的特殊歷程。
作者為法國高等社會科學院（EHESS）博士，現居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