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湯淑君／綜合外電 2025-04-18 11:55 ET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路透）
近日來，美國總統川普不斷施壓要聯準會（Fed）降利率，並揚言解除Fed主席鮑爾的職務。此事有多嚴重，該擔心嗎？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警告，絕對有恐懼的理由。

克魯曼18日撰文指出，Fed可以對經濟發揮莫大的影響力，例如1982年至1984年就是如此。1982大半年，美國經濟情況淒慘，那年12月的失業率從前月的4.2%飆上10.8%。經濟苦難導致民主黨在1982年期中選舉大勝。



但Fed藉調整政策扭轉乾坤。1982年夏季，Fed決定放鬆貨幣政策，利率隨之陡降，約莫六個月後經濟開始強勁復甦，1983年成長率達4.6%，1984年更躍上7.2%。時任總統雷根自攬功勞，宣稱是「美國之晨」，但其實是Fed振衰起敝。

這段歷史凸顯出Fed導航經濟的力量有多強，而如此強大的力量，不該讓政治人物染指，尤其是像川普這種既不負責任、行事又瘋狂的政治人物。

不讓政治人物直接掌控貨幣政策，理由顯而易見。因為運用貨幣政策十分容易，所以更要防止遭政客濫用。「放鬆」貨幣政策的過程通行無阻，通常只要聯邦公開市場操作委員會（FOMC）指示紐約聯準銀行向民營銀行購買美國政府公債即可。無須國會通過立法，無需進行投標，或處理調整政府政策通常涉及的麻煩事。基本上，Fed只要打一通電話，就可創造一波經濟榮景。


維護Fed貨幣決策獨立自主的原因

然而，想像這種權力若遭不負責任的領導人濫用，會是什麼情況？國家領導人樂見任內經濟繁榮，卻可能把風險警語當耳邊風。舉一個作風類似川普的領導人為例，土耳其總統厄多安因應國內通膨猛竄的對策，不是依循正統經濟理論藉升息打通膨，而是擁抱詭異的謬論，聲稱「降利率會降低、而非助長通膨」。結果便是通膨率一飛沖天。

如何防範這種不負責任的決策？歷經1970年代停滯性通膨（stagflation）的慘痛教訓，多國把貨幣政策交由獨立央行的技術官僚負責。雖說技術官僚也可能犯錯，甚至經常誤判形勢，但比起典型政治人物，這些技術官僚較不會落入樂天派思考和動機性推理的陷阱。


因應停滯性通膨已很棘手 川普又來添亂

克魯曼指出，川普在此時霸凌Fed尤其是大凶之兆，因為Fed很快就得設法收拾川普的爛攤子：停滯性通膨危機。川普大幅提高關稅，將導致重大的通膨震撼。而且，川普政策朝令夕改，已給企業和消費大眾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那將壓抑投資和消費，很可能導致一波衰退來襲。

美國總統依法在關稅事務上握有強大的裁量權，如今川普還想剝奪Fed的貨幣決策自主權，假如他果真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川普實施經濟自殘式的關稅，已經讓Fed陷入兩難。該提高利率抗通膨？或應降息抗衰退？實在難以定奪。而川普的威逼讓鮑爾處境更為難--如果Fed果真降利率，會被視作鮑爾為保住職位而向川普屈服。

可確定的是，萬萬不可讓川普對貨幣政策發號施令。不然後果就會像土耳其那般，順從厄多安的經濟謬論制定政策。從川普宣稱「關稅不會造成消費者物價上漲」，已知他的想法有多荒謬。


川普接管Fed後果：通膨與長期利率飆、美元急貶

那麼，川普逼迫Fed降息的企圖會得逞嗎？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報導，近幾個月來他已私下研議將鮑爾革職。川普並無合法權力可炒鮑爾魷魚，但川普豈是擔心合法授權這種小事之人？他17日就告訴記者，可以輕易讓鮑爾很快就滾蛋。

川普之前已大肆破壞眾多政府機構，難保不會用同樣手段對付Fed。

倘若川普接管Fed，後果會是如何？拜川普所賜，美國已經面臨嚴重的信譽問題。美債殖利率勁揚時美元卻走貶，即為市場發出的警告。或許市場更激烈的反應會讓川普收斂；但就算顧問提醒他，「接管Fed將助長通膨預期，導致美元暴貶、長期利率飆升」，川普也可能不予採信。

考量川普大幅提高關稅、限制移民的經濟效應，以及逼迫Fed為政治服務的企圖，克魯曼警告，美國通膨上揚的風險現在看來「非常高」。美國許多選民投票給川普，正是認定他能讓物價降下來。如今看來，十分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