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龍臨 發達集團副處長
-
來源:哈拉閒聊
發佈於 2008-12-14 08:30
國際觀的第一本書—看世界的方法
國際觀的第一本書—看世界的方法
先覺出版 》
作者序:一直想寫一本讓一般人都看得懂的國際關係書。
這個想法其實在二十年前就已經萌芽。一九八七年底,台灣宣布解嚴,報禁隨即於一九八八年開放。當時我剛回國教書不久,應《中國時報》余紀忠先生邀請,進入報社兼任國際新聞中心主任,負責整個國際新聞的規畫。
身為研究國際政治的學者,能夠在第一線親自觀察國際情勢的發生,當然是相當興奮的。但我也隨即面臨一個問題:如何讓學術的語言,和一般讀者能夠懂的語言,做一個調和?如何在雅和俗之間找到平衡、接軌?
當時我就想寫一本介紹國際關係的書,但因為工作忙而無法撰寫專書,最後只得把在報社寫的十萬字專欄,交給三民書局結集成冊,取名《深層思考與思考深層》。那是我第一本國際關係的書,但還不是理想中的面貌。
三年後,我離開國際新聞中心,進入主筆室。一九九八年初離開中時,半年後應邀進入公共電視,擔任帶狀國際新聞節目的評論主播。我把這個主持與評論的工作當成社會教育來做,希望能帶領一些對國際情勢有興趣的朋友,撥開口水與八卦的雲霧,伸頭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寫一本國際關係普及書的構想,一直在我心中翻攪。
二○○二年底我離開公視,隨即進入年代新聞台,當時正逢美伊戰爭爆發期間,我每天為觀眾解析戰爭與國際情勢。二○○五年中,年代新聞台易主,我離開年代,於同年十月進入大愛電視台,製作並且主持一個每週播出的國際新聞節目,一直到二○○六年中為止。前前後後,我在電視台評論國際新聞共八年的時間。
無論在報社還是在電視台,我最常接到讀者和觀眾來信問的問題是:我該怎麼看國際新聞?怎麼了解國際事件?如何在沒有學者專家分析的情況下,自己去看懂這些事件?
要看懂這些事件,當然需要有足夠的背景知識,不然都只能自己胡思亂想。有一則很有名的故事:美國派駐海外的大使當中,不乏政治酬庸。有一次,一位酬庸的大使被派駐韓國,他滿腦子問號地詢問底下的幕僚:「韓國為什麼會有兩個呢?」幕僚答說:「報告大使,因為過去打過一次韓戰。」大使接著問:「韓戰?什麼時候打的?我怎麼不知道?」相信那名幕僚聽了,頭上一定三條線。所以說,強化自己的背景知識是第一要務。
再來,就是要有觀察國際情勢的理論架構與脈絡,而這本書想要提供的就是這樣的框架與脈絡,讓大家以後在看國際新聞的時候,可以把一大堆雜亂的事件,分門別類放進框架中觀察,這樣就有條有理,有脈絡可循,也才可以往上累積自己的知識。有志從事國際新聞採訪的朋友,也可以從這本書看起。
不過,要寫出一本國際關係的普及書(一位當過外交官的政大外交系學妹跟我說:推廣自然科學普及化的書叫「科普」,那你推廣國際關係的書應該叫「國普」吧?)並不容易。它不能與國際事件貼得太緊,因為國際新聞事件天天都在變化,貼得太緊,書就大概只有一年的壽命,一年後就失去時效,成了歷史。可是它又不能離開實務太遠,因為離得太遠會變得像教科書,對一般非國際關係專業的讀者,產生閱讀的障礙。
所以我在體例與文筆上嘗試,就好像二十年前初掌國際新聞中心時,努力在雅和俗之間尋求平衡。我一直很欣賞張五常教授和熊秉元教授寫的經濟學文章,他們的文章淺顯易懂,讀起來像隨筆,但其中又有大學問。雖然像國際關係這樣的學科,很難寫得那樣行雲流水,但我撰寫過程中左思右想,調整體例,拿捏深淺,從動筆到完稿,算算也花了三年半的時間。這期間,出版公司換過兩個編輯,才把這本書催出來,也真是苦了他們。
另外,我特別請蕭秀青小姐協助,整理名詞解釋作為附錄,幫讀者做一點祕書的工作。秀青是非常優秀的國際新聞工作者,編譯與出國採訪的經驗都相當豐富。她曾在路透社工作,也曾在公視與大愛與我共事,共同製作國際新聞。我很感謝有她的協助。
基本上,這本書的主題不是國際「現勢」分析,而是教人怎麼看國際情勢。因為不是現勢,所以過了幾年都還是可以看。這是我寫書時念茲在茲的理想,至於能不能達成這個目標,就讓讀者來評斷了。
寫在前面
台灣人其實是很矛盾的。
從地理位置、國際處境,以及自然資源來看,我們應該是要很有國際觀的。因為作為一個小國,我們一定要比大國對國際情勢有更高的敏感度。可是在實際上,台灣人又非常沒有國際觀。我們的注意力往往被內部的口水與八卦所占據,對於台灣以外的事務,既沒有能力關注,也不感興趣。這其實是很可怕,也很可悲的。
可是要加強國際觀,我們應該從哪裡開始呢?學外文很重要,對國際事務與國際文化有相當的敏感度、相當的興趣也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個分析國際情勢的架構。
本書的第一部分,就是介紹當前國際政治幾個重要的權力板塊,以及大國與小國的互動。在過去冷戰時期,要看懂國際關係比較簡單,因為只要把「美蘇爭霸」的架構往國際事件上一套,大概都可以看出一個端倪。冷戰結束之後,國際關係又恢復往昔的生機與複雜。舊的衝突(如巴爾幹半島的民族衝突)又冒了出來,而新的強權,如中國,也逐漸浮現。在這同時,美俄之間的角力也不因冷戰結束而休兵。所以在第一部分,我們就從大架構,把這些看似複雜的權力互動,試著理出一個頭緒。
當然,國際上有許多板塊或集團,比如APEC、東協、東協加一(東協十國加上中國,或日本,或韓國,所以共有三個「東協加一」)、上海合作組織、美洲國家組織、北美自由貿易區、南錐共同市場(南美南方共同市場)、歐盟、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非洲聯盟等等,分別根據軍事、政治或經濟,將世界化成一塊一塊。不過由於這些區塊都是靜態的,很容易在網路上查到相關資料,所以本書就捨去不談。因為我基本上想寫的還是看世界的「方法」,而不是國際現勢資料庫或字典。
第二部分談到政經議題。石油、糧食、貿易、災難、衝突等,都是近年來國際上的中心議題,在可見的未來也勢必是全球注目的焦點。了解這些中心議題,讀者可以看清國際事件背後,國與國之間如何互動,以及它們帶來的深遠影響。
第三部分要談的是達成外交政策目標的工具。一個國家想要達成外交政策目標,通常可以在「外交」、「經濟」、「軍事」、「宣傳」四個工具之間作一選擇。這四個工具該怎麼運用?有哪些實例可以為這些工具提供「註腳」?大國和小國在選擇運用這些工具時,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限制?本書將分章討論這四項工具。
在本書的最後,還附有重要名詞的解釋。讀者閱讀本書,第一遍可以不必看名詞解釋,先一氣呵成把正文看完。這是粗看。等到第二遍細看的時候,就可以參照附錄,對單一事件或名詞有更完整的理解。好比欣賞國畫,有「潑墨」、有「工筆」,讀者可以根據自己吸收的快慢,在收放、深淺之間做一調節。
現在,就請翻開第一部分,讓我們從中國的崛起開始談吧!
■ 書摘
談判與調停:「管理」國際關係的外交工具(摘錄)
二○○七年十一月,日本首相福田康夫到中國大陸訪問。中國總理溫家寶在接待的時候說,他四月到日本訪問時碰到下雨,那是「好雨知時節」。今天福田訪華正好碰上一場瑞雪,那是「瑞雪兆豐年」。用好雨和瑞雪,為中日關係緩和了氣氛。
福田也是有備而來。他在北大演講時,用中國的傳統幽了自己一默。他說:「在新年即將到來之際,福田來了,也就是『福』到了。」接著又說:「中國有句詩說得好,『梅花櫻花常相伴』,我認為與中國領導人和兩國國民一起,促使梅花綻放,共用春天爛漫盛開的櫻花,就是我要完成的任務。」一路「傳統文化牌」打下來,讓他這個高峰外交成果豐碩。
像這樣的外交事件,或者說外交花絮,我們該怎麼觀察?又怎麼找尋它背後的意義?
從福田的訪問中,去看中日關係的發展,當然是一個角度。但是我們也可以把「時間元素」抽離出來,專注去看「外交」的部分,這樣我們從中所汲取的心得,就可以用來分析許多不同國家的不同互動,而不是僅限於分析「此時、此刻、此二國」的關係。
這裡所講的外交,指的是「外交工具」。
外交的藝術
通常當一個國家制訂了外交政策目標之後,會需要動員一些「工具」,去達成這些目標。達成外交政策目標的四種主要工具就是軍事、經濟、宣傳和外交。
所謂「外交」,是透過談判,去管理國際關係,並且執行一國對另一國的政策。透過外交的手段,我們對一國將會做什麼,或不會做什麼,也比較有具體的期待。
必須注意的是,「外交」(diplomacy)工具和「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不一樣。外交是透過和平的方法(談判協商),解決國與國之間的爭端。基本上它是「工具」,不是「目的」。
「外交政策」則不同,它有更長程、更全面的考量,也不是每一次都要用和平的方法去解決衝突,因為有時甚至得靠戰爭或引爆衝突的方式,去達成政策目標。所以外交政策和外交,有本末、主從的關係。過去,美國有媒體批評柯林頓的外交,說他「只有外交,沒有外交政策」,意思就是他只重視工具,卻沒有藍圖;太注意每一步都要討好人,結果弄得只有短線考量,沒有長程規畫。
當時美國的媒體用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比喻:你跟巷口那個老頭子買鞋帶,買完就走了嘛,為什麼還要那老頭子喜歡你呢?外交和外交政策不一樣,外交上的「工作關係」,和個人的「人際關係」也不一樣。
外交主要是由誰來做?過去當然是大使、公使等派駐在國外的職業外交官。十九世紀時,由於交通不方便,所以常駐外交官的功能就相當重要。外交官在法律上、政治上代表派遣國,負責在國外進行談判交涉、危機處理,同時也蒐集情報,向國內回報。他們就像一國派在國外的「耳目」,負責了解他國的外交動向,以及外交政策目標是否與我國相衝突,然後及早向國內回報。至於總統、首相或外長,則是在國內的大腦,負責發號施令。
後來,海外交通日漸發達,「大腦」也親自出來了,於是我們看到外長出國從事穿梭外交的例子愈來愈多。最有名的當屬美國尼克森總統時代的國務卿季辛吉,一九七三年中東戰爭之後,他在中東穿梭調停,「穿梭外交」幾乎成為季辛吉的同義詞。
外長之間的互動多了之後,也可以發展出相當熟稔的關係。過去中國外長李肇興和美國國務卿鮑爾的故事就很經典:有一次李肇興在週末下午打電話給鮑爾,鮑爾在家裡樓下接電話,鮑爾夫人在樓上。結果電話講著講著,鮑爾家有人按門鈴,狗叫了起來,鮑爾夫人不曉得鮑爾在跟中國外長通電話,還從樓上喊下來,叫鮑爾去開門。
鮑爾後來在一場演講中提到這件事,惹得底下哄堂大笑。不過這件事足以透露出美國與中國溝通的頻繁,以及雙方關係的密切。
美國對於這種接觸的層級規定得相當嚴格,因此並不是每個國家的外長或外相都可以這樣跟國務卿通電話。這跟美國總統與外國元首會面的層級一樣:一位外國元首訪美,我們都會注意:這位外國元首能不能進入美國本土?進入本土的話,是在西岸還是東岸?能不能到華府(前總統李登輝曾應邀到康乃爾大學演講,但是到不了華府)?到了華府,能不能進白宮?進白宮是正式和美國總統會面,還是只是某位高官(副總統或國家安全顧問)的客人,然後「不小心」在走廊碰到美國總統?白宮有沒有安排國宴?除了進白宮之外,有沒有受邀到大衛營?到大衛營有沒有過夜?最後,有沒有受邀到總統的私宅作客?以布希總統為例,有沒有受邀到布希德州的牧場作客?或更進一步,有沒有到布希家族的度假別墅作客?
就這樣,一層一層往上升,絲毫含糊不得。柯林頓當總統時,有一次準備在白宮會見達賴喇嘛,結果受到中共強烈的抗議。為了兩全起見,最後是由高爾副總統邀請達賴喇嘛以宗教領袖身分訪問白宮,然後柯林頓剛好有事去找高爾,所以在高爾辦公室與達賴喇嘛「巧遇」。
就這樣,你說達賴喇嘛見了美國總統沒?見了,但又不是正式會見美國總統,這樣才做到兩全。這就是外交藝術,但也是因為美國有種種外交會見層級與規格,才玩得出這樣的藝術。
從元首會面的層級與規格,也可以看出兩國關係的深度。二○○七年七月,俄羅斯總統普京,成為第一位應邀到布希家族位於緬因州別墅作客的外國元首。當時老布希開快艇,載著小布希和普京兩位元首出海,晚上還一起吃龍蝦大餐。當時被稱為「龍蝦外交」,一時之間傳為佳話。
不過佳話歸佳話,並不保證一定會有具體的結果。這就是接下來要談的高峰外交,或首腦外交、元首外交。
元首外交
隨著交通的發達,不只外長親自出馬拚外交,總統、總理或首相也經常親自出馬,從事外交工作。元首外交的形式相當多,正式的「國是訪問」只是其中的一種方式,其他如婚喪喜慶、度假、看病等,統統可以成為外交的方式。所以下次我們只要看到哪一國的國喪,或哪一位王子或公主的婚禮,各國元首雲集,通常也就是私下兩兩接觸的外交場合。
福田康夫到中國的訪問,就屬於首腦外交的層級,但是這裡也突顯了中日外交的兩個特色。第一,日本無論是跟中華民國,還是跟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外交,「個人外交」都扮演著很重要的角色。過去岸信介與台北的關係,或是田中角榮與北京的關係,都可以看出「個人外交」的特色。
其實在亞洲,外交一向有很濃厚的個人色彩。過去李光耀在新加坡長期執政,他也經常施展個人外交,在各國之間穿梭。印尼也是一樣。一九五五年,印尼總統蘇卡諾在印尼的萬隆召開亞非高峰會議,北韓的金日成帶著兒子金正日與會。蘇卡諾帶女兒梅嘉娃蒂在機場迎接,還叫梅嘉娃蒂表演跳舞給金氏父子看。後來,梅嘉娃蒂和金正日在兩國各自當政,當北韓核武問題引起國際關切,梅嘉娃蒂曾想運用這層舊識的老關係,親赴北韓擔任調人,希望能說服金正日放棄核武計畫。後來當然是無功而返。不過梅嘉娃蒂跑北韓一趟,也可看出「個人外交」在亞洲扮演的角色。
中日外交的第二個特色,是兩國之間的「文化」關係。這一點從清朝到現在都是如此。從李鴻章和伊藤博文開始,每每中日兩國外交官見面,或前面談到的福田康夫與溫家寶的首相與總理見面,都喜歡吟一點漢詩,顯示雙方共同的文化經驗。這是西方國家跟中國的外交所辦不到的。
高峰會議通常具有相當的戲劇性。因為是眾所矚目的場合,所以各國莫不將其辦成一場秀。當元首到他國訪問,無論是到哪裡獻花、在哪裡抱小孩,表現親民的風格、帶不帶太太、雙方交換什麼禮物,都是精心設計過的,於是也成為我們可以觀察的重點。
一九六○年代末期,新加坡和印尼的關係,一度因為新加坡處死兩名在星洲犯法的印尼陸戰隊員,而陷入谷底。後來新加坡駐印尼大使安排李光耀訪問印尼,並力勸李光耀到兩人墓前獻花,這才使兩國的關係逐漸緩和。
前蘇聯領導人戈巴契夫則打過夫人牌。一九八六年美蘇冰島峰會時,原來會前安排兩位元首都不帶夫人與會,結果戈巴契夫把夫人蕾莎帶去,一下子成為記者追逐報導的焦點,搶盡鋒頭,美國(應該尤其是雷根總統的夫人南西)發現被擺一道,氣得直跳腳。
兩韓的峰會則更是一場秀。二○○七年盧武鉉訪問平壤時,帶了南韓的茶葉,還帶了全套李英愛演的《大長今》DVD,因為金正日非常喜歡看電影和電視劇。
當時為了營造盧武鉉夫婦跨過北緯三十八度分界線的戲劇效果,南韓特別用黃漆把三十八度線清楚畫了出來!不然哪會有一條線在地上等著讓人跨過?
高峰會議既然是一場秀,當然也會暗中較勁。二○○六年十月,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訪問中國大陸。根據日本《產經新聞》的報導,當時日本外相麻生太郎在紙條上寫了三個重點給安倍,提醒安倍到中國時:「一、不要用雙手握手;二、不要鞠躬;三、下飛機時要與夫人比肩步下階梯。」安倍會心微笑點頭,將字條收入胸前的口袋裡。
安倍和麻生擔心像過去歷屆政府一樣,訪中時美其名為「日中友好」,後來卻讓中方導演成「朝貢外交」,所以這次安倍與中方領導握手微笑答禮時,視線始終注目對方,一刻也不離。
高峰會議是正式的,但是多邊會議場外的非正式接觸,哪怕只是盡在不言中的一句話,有時都比會場中的發展更有看頭。
一九七五年,印尼兼併原葡萄牙殖民地東帝汶之後,印葡兩國隨即於第二年斷交。二十年後,印尼對東帝汶的政策已逐漸放鬆,而葡萄牙新政府對印尼的態度也不若前任嚴苛。一九九六年二月,亞歐會議(東協與歐盟)在曼谷舉行。就在餐會前夕,葡萄牙新上任的總理古特雷斯擠到印尼總統蘇哈托旁邊,說:「我想我們中間的確有些問題必須談談(I think there is a problem to discuss….)。」
蘇哈托笑了笑。雖然兩國的關係沒有立即突破,但一般認為整體氣氛已有改善。因為這是兩國自一九七六年斷交以來,雙方領導人的第一次講話。
元首出訪,有的時候是去參加會議,有的時候則是想以親身行動,表達對某個地區的關切。尤其美國總統更是如此。如果美國總統能親自出馬,對衝突相關國家進行說服或斡旋,會讓當地國家至少感到比較窩心,也比較放心。中東問題就是最好的例子。
中東問題非常難解決,但是每一任美國總統都希望能對以巴問題做出一點努力。他們多半會派出特使,進行穿梭調解,然後自己再親自出馬。我們從觀察者的角度,經常用「前座開車」還是「後座開車」,來比較不同總統對中東問題的涉入程度。
柯林頓總統對中東問題涉入甚深,這時美國就像是坐在車子的前座,自己開這輛中東和平的車子,我們稱之為「前座開車」。當時以色列抱怨,巴勒斯坦老是縱容激進份子對以色列進行攻擊,巴勒斯坦則矢口否認。於是美國由中央情報局介入,訓練雙邊的安全人員,教他們如何對付恐怖份子或激進好戰份子,甚至連群眾該怎麼隔開,崗哨怎麼設,劃界怎麼劃,都幫他們一一規畫。所以那時我們發現,主導美國中東政策的,居然不是國務院的外交系統,而是中央情報局!
到了小布希總統的任內,則因為全副精神都在對付伊拉克,所以對以巴問題就比較不上心,而希望當事國能自己多負一點責任。這就是所謂的「後座開車」,前座讓以巴雙方自己坐。
下次我們看中東新聞時,就可以看美國除了派特使之外,國務卿自己到中東幾次?美國總統去過幾次?主持過幾次中東和會?在中東問題上出力最多的,是國務院還是中情局?藉此就可以大致判斷這一任美國總統是坐在「前座」還是「後座」。
像美國總統這樣四處奔波,安全問題自然也成為很重要的考量,所以美國的祕密勤務局在海外就有十五個辦公室,隨時為出訪的美國總統提供安全維護。美國總統出訪,防彈車及隨扈車隊經常都是跟著一起走,然後再配合當地的警方與安全人員,做好最周延的防範。
柯林頓總統在卸任前曾出訪巴基斯坦。然而由於當時巴基斯坦的情勢不安,美國共動員了三輛總統座車。當柯林頓的車隊行經高架橋時,三輛車一起上去,然後他在橋上換車,車隊再開下來。所以上橋前總統可能乘的是第一輛,下橋後變成第三輛,讓恐怖份子摸不著頭緒。
出訪的外國元首帶著自己的防彈車一起走,會令有些地主國覺得很不是滋味。例如中共曾在外國元首座車離機前,派人上去把車子的四個輪子換了,這樣一來雖是外國的防彈車,但是仍沒接觸中國領土(因為是中國的輪子,在中國的領土上行走),以保持民族的尊嚴。
正因為元首的安全問題會引起這樣的小摩擦,也就成為一個可以用來作文章的機會。一九八七年,日本首相竹下登出訪菲律賓,刻意只帶十二名隨扈,其他一切由菲律賓警方負責。當時的菲律賓情勢不安,連東協領導人到馬尼拉開會,都有軍艦在馬尼拉外海警戒。竹下登並非東協的會員,居然對菲國這麼信任,讓菲律賓大感受用,也反映在當時菲人的民調,認為日本是最值得信任的國家。
當然,並不是每一次峰會都要這麼大費周章。以歐洲國家為例,因為距離較近,有時法、德、英等國領導人碰頭,開個工作會議就走,沒有前面講的那麼多複雜安排。有時候甚至是通電話。尤其在危機發生時,美國總統可能跟相關國家元首一天通幾次電話,以掌握該國動向並進行說服。元首的電話外交,也是元首外交的一種型態。
■ 書籍資料
書名:國際觀的第一本書——看世界的方法
作者:劉必榮
出版社:先覺出版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78-986-134-11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