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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品味生活   發佈於 2009-08-26 22:38

短篇鬼故事集(II)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一路邊的乞丐
每次看到那個乞丐,他都感到奇怪。
雖然衣衫襤褸,神情木訥,和其他乞丐沒什麼區別。
可是這個乞丐卻舉著一個大大的牌子
「我不要錢。」
一個不要錢的乞丐?
終於,他忍不住在路邊停下了車。
他走到乞丐身邊,問:「你要的是什麼?」
乞丐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我不要錢,不要食物,我只要一個真誠的握手。」
他被乞丐打動了,決心給乞丐在自己的公司裡找一個位置。
這樣樂觀、自信的人,一定可以成功。
他向乞丐伸出了自己的手。
乞丐用力地握住,搖了一搖。
奇怪的是,乞丐的手,一點也不髒,十分乾淨。
甚至看起來,很像他自己的手。
乞丐的衣服,看起來也像他自己的阿瑪尼,
乞丐的臉上,居然也戴著他的范思哲眼鏡。
他忽然聞到自己的氣味,是一種骯髒的惡臭。
原來是身上的衣服,太久沒有洗了。
懷著一種真正的恐懼,他看著「自己」走向自己的寶馬。
一個握手,他變成了乞丐,乞丐變成了他。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二木桶浴
在這個江南小鎮的旅遊,讓他真正的輕鬆下來了。
他打算在這裡多待一些日子。
每天在古鎮的石板路上閒逛,去酒店裡喝兩杯花彫,他的日子悠閒而自在。
最舒適的,還是可以享受到真正的木桶浴。
似乎是紅松木製成的大桶,不知道上了多少遍漆,木材看起來晶瑩溫潤,靠上去舒適極了。
放上一桶熱水,用上等木炭保溫,他總要泡上很久。
有時還要小酌一杯,往往會在木桶裡小睡一覺。
醒來後,總是神清氣爽,彷彿身心的污垢,都在木桶中洗去了。
他感覺他的皮膚,也日益變得光滑柔順了,甚至連幾個身上的傷疤,都慢慢消失了。
美中不足的是,小鎮上的浴室裡,只有這樣一隻木桶,每次去都要排隊。
今天似乎泡得太久了。
他在木桶裡醒來時,第一次感覺水有點冷,
而且,木桶裡還有一個人。
蹲伏在水下,正伸出長長的舌頭,在他身上來回舔舐,
伴隨怪人每一次的舔舐,他的皮膚都變得更加光潔。
他大叫起來,並想跳出木桶。
水下的怪人力氣卻是出奇的大,一把將他拉了回來,並掰開了他的嘴,
然後拽出了他的舌頭,拉得很長、很長。
從此後沒有人再見過他。
小鎮的浴室裡,又多了一個木桶。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三定制的花瓶
她失手了。
爭吵的過於激烈,她抄起花瓶給了他一下。
丈夫應聲倒下,死得好生徹底。
驚慌中,她將花瓶扔出了窗外。
回過神來,她異常冷靜地處理了現場的血跡,
並在浴室裡做了一晚上遺體分解。
第二天早上,
她將丈夫的碎塊開車扔進了遠郊的河裡。
一切都搞定了,
除了那個花瓶,那個丈夫為她特別定制的花瓶。
她在樓下仔細找過,就是找不到花瓶的碎片,
仔細回憶,那天扔出花瓶後,她也沒有聽到花瓶落地的聲音。
她搬了家,離開了這個城市,另外找了個男人。
她又變成了快樂的小妻子。
直到有一天,她被一個電話喊到了醫院。
「您的丈夫是被高空落下的花瓶擊中了腦部……對不起,我們已經盡了全力……是個很特殊的花瓶,警察正在尋找責任人……」
她直愣愣地看著那個花瓶,
這個花瓶是如此熟悉,底部還刻著她和丈夫的名字,
那個被她失手打死的丈夫。
我居住的城市裡,總有人喜歡從樓上扔東西下來,僅據報紙上的記載,就有叉棍、煤氣罐、藏獒之類的東西高空墜落傷人的記錄,所以我 虛構了一個穿越了時空的花瓶,從高空落下,最終損害了扔出它的人。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四不認識的人
「請問朱陪在嗎?」
清晨響起的敲門聲,再度將他吵醒了。
他對著外面大喊一聲:「朱陪不在這裡住!」
敲門聲停了,他剛剛有點睏意,電話又響了。
「朱陪嗎?我是……」
「你打錯了,我不是朱陪。」他狠狠掛掉了電話。
他不認識朱陪,但是自從搬到這間房子,總是有人來找朱陪,或是上門,或是電話。
看起來那個朱陪是個人緣很好的人。
他剛剛畢業,來到這個城市工作,沒有什麼朋友,幾乎沒有人來找他。
有時候他有點希望自己就是朱陪,
至少有那麼多人惦念他。
敲門聲又響了,
貓眼裡,看到一個清秀的女孩,帶著一個精緻的小手袋,忐忑不安地站著。
他打開了門:「你找朱陪嗎?」
女孩點點頭。
他惡作劇般的笑笑:「我就是朱陪。」
女孩變魔術般,從手袋裡掏出一把刀,插在了他的胸口。
「有人花三十萬,買你的人頭。」
他倒退著摔進了客廳的沙發裡,吃力地辯解著:「我不是朱陪,這是個誤會。」
就在這時,他在客廳的鏡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臉。
他的臉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樣子,
他相信那就是朱陪。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五志雄
儘管悲痛,儘管不捨,她終究還是要去了。
所有的親戚朋友,都來和她道過別了。
然而她還在頑強地活著,
忍受著疾病帶來的強烈痛苦,等待著。
「我等志雄。」她對父親說。
父親當然知道志雄,
從她三歲開始,志雄就陪伴著她,
她上幼兒園,上小學,上中學,上大學,工作……
志雄一直陪著她,
她有空就和志雄說話,有時會說上一整夜。
她和志雄,是青梅竹馬的玩伴,是無話不談的知音。
然而父親卻沒有見過志雄,
事實上,除了她,沒有任何人見過志雄。
因為志雄只是她想像出來的角色,
志雄只是她的一個夢,一個伴隨了她二十年的夢,
完全只屬於她自己的夢。
父親抹去了淚水,驚覺眼前站著一個年輕人,
「伯父,我是志雄,我是來和她告別的。」
年輕人風塵僕僕,眼圈通紅,似乎剛從外地趕來。
父親驚訝地把志雄帶進了重症監護室。
她非常開心:「志雄,你終於來啦!我很想你!」
志雄坐在她的病床前,和她聊天。
她的臉上又有了血色,還有燦爛如陽光的笑容,他和她愉快的交談著,重症室裡散發出生命和青春的味道。
當黃昏到來的時候,她終於平靜的去了。
而志雄,在她的呼吸漸漸停止的時候,身體也慢慢變得透明。
當她離開這個世界的那一秒,
志雄也在空氣中消失了。
志雄只是她的一個夢,然而,志雄畢竟是她最好的朋友。
當最好的朋友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怎能不去告別?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六隱身葉
他從古書上,知道了隱身葉的存在。
只要將這種葉子,頂在頭上,人們就看不到你了。
他找了整整二十年,終於找到了隱身葉。
在家中做了試驗,他當著妻子的面吸起了香煙,
妻子嗆得直咳嗽,卻看不到他。
他用攝像頭對準自己,
屏幕上也沒有了自己的身影。
他放心了,開始施展自己的計劃。
趕往銀行的路上,
他被人按住了肩膀,
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
他非常驚訝:「你應該是看不到我的啊!」
老人微笑著說:「古書上說的沒錯,你戴著隱身葉,人是看不到你的。」
頓了一頓,老人露出了獠牙:「不過,我可不是人啊!」
原來,戴著隱身葉的人,在另一個世界裡,就如同打著手電走夜路的行人一般耀眼。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七老員工
他看著辦公室的窗戶,突然想起了老李。
七天前,老李就是從這扇窗戶上一躍而下的。
老李是個好員工,任勞任怨,經常加班也毫無怨言。
可惜了,可惜老李太老了,公司不再需要他了。
他也沒想到老李反應會那麼大。
他歎了口氣,為老李,也為自己。
走出了經理辦公室,他看見外面員工辦公室的一角還有燈光。
那是老李的座位。
他慢慢走過去,
燈光將一個佝僂的背影投放在牆上,
這個背影,他見過多次,那是老李的背影,
每次老李到公司加班時,他總能看見這個背影。
他大叫一聲,逃出了辦公室。
背後響起來沉重的腳步聲。
他聽得出來,這是老李那雙破皮鞋的聲音。
他離電梯只有一步,
然而他卻被抓住了,
回過頭,
是老李那長滿了屍斑的臉,臉上還有乾涸的血液和腦漿。
老李搖動著他的肩膀,開口了,聲音如此嘶啞:
「經理,不要開除我,都是我的錯,讓我再干幾年吧……」
隨著劇烈的晃動,經理的腦袋竟然被搖了下來,老李毫無察覺,還在懇求著:
「經理,讓我回公司吧,我會好好幹的……」
整個樓道裡,迴盪著老李那嘶啞的聲音……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八淡紫色的窗簾
他不太喜歡這淡紫色的窗簾,
顏色固然很雅致,質地也沒說的,
但是窗簾上那三個扭曲的人形圖案實在是太礙眼了。
每次和她偷情之際,他總覺得那三個人形在偷窺他們,忍不住要扭頭看看那窗簾。
但是她總是吃吃笑著,把他的腦袋扳回來。
她說:「我丈夫也不喜歡這窗簾,看都不想看一眼,
所以若有一天他找到這裡,你倒是可以躲在窗簾後邊。」
這一晚,情到濃時,敲門聲忽然驚雷般響起。
她神色驚慌地去開門,
而他兔子一般從床上跳起,抓起衣服躲到了窗簾後面。
隨後他聽到了丈夫的咆哮,妻子的解釋,耳光聲,哭泣聲,男人的道歉聲……
有風吹過,窗簾捲了起來,
剛好把他裹了起來。
裹得,太緊了,他有點不舒服。
輕輕的掙扎著,他不敢驚動臥室外面的那一對。
窗簾越裹越緊了,好像是有知覺的生物一般,慢慢纏繞到全身。
他呼吸開始困難了,忍不住大口喘息,像落進蜘蛛網的小蟲子一般掙扎著。
然而窗簾還在裹緊、裹緊……
最終,他被淡紫色的窗簾裹得嚴嚴實實,好像一頭木乃伊。
她回到了臥室,輕輕抖開了裹緊的窗簾,
淡紫色的窗簾在微風中舒展,上面有四個扭曲的人形。
她用男人的聲音說道:「我不喜歡這窗簾。」
隨後又恢復了女聲:「可是我很喜歡。」

盡量短的短篇之三十九小心蜈蚣
他是含著白金湯勺出生的人。
出自名門,家財萬貫,偏偏還長的玉樹凌風,上天有的時候真的很不公平。
二十歲的時候,他已經覺得自己的人生只剩下一個遺憾了,
他沒有見過蜈蚣。
據說他剛剛出生的時候,有位異人給他做了一個預言,
「小心蜈蚣。」
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有專人負責徹底讓他和蜈蚣絕緣。
他去任何一個地方,都會有專職人員預先去做幾次徹底的除蟲。
甚至連蜈蚣的圖畫也不能拿到他的面前,
當然,沒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蜈蚣,
甚至連姓吳,或者名字裡有功的人,都不能到他的身邊。
結果他長到二十歲,也沒有見過蜈蚣,
如果不是一個同學說漏了嘴,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蟲。
他覺得蜈蚣可能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整天想的都是蜈蚣,由於見不到蜈蚣而悶悶不樂。
她是經家族層層審查過、唯一獲准和他親密接觸的女孩
她很心疼他,決心讓他看看蜈蚣是什麼樣子。
於是她將蜈蚣紋在了私處。
當他看見那支張牙舞爪、活靈活現的蜈蚣時,那興奮的表情無法描述。
兩人整整纏綿了一夜。
第二天,他死了,
女孩恐懼地發現,他的心口上,多了一個活靈活現的蜈蚣紋身。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美食家
他是一個真正的美食家,
從有知覺開始,他就追求種種人間的美味,
生在一個有美食傳統的國家,成長在一個號稱美食之都的城市,
他毫無意外地成為了一個美食家。
他胃口極好,但舌頭很刁,喜歡追求珍奇的食材,豪華的烹調,精緻的餐具……
三十歲不到,他嘗盡了天下的美食。
今夜,品嚐了根據古代菜譜炮製的櫻桃燉魚眼後,他滿意地離開了這家酒店。
然後他就被綁架了。
一陣昏迷之後,他發現自己赤身裸體,被捆綁著擺在了餐桌上。
餐桌的一邊,是一個美貌的女子,手持刀叉,
看著他的表情,好像他看著一頭烤乳豬。
女子微微笑著:「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一個美食家。
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們就選定了你,為今天的這一餐做準備。
這些年來,在我們的暗中安排下,你吃過天下間幾乎所有的美食,
這些美味滋養了你,使你本人成了最好的食材。」
女子舔了一下嘴角,向他伸出了鋒利的餐刀:
「客人們還沒有來,讓我先品嚐一下這世上最美味的肝臟吧!」
劇痛,使他的面部劇烈的抽動,
那女子割下了一塊肝臟,放進嘴裡細細品嚐。
他顧不上哀嚎,奮力喊著:「可不可以,給我一塊?」
女子遞給他一塊他的肝臟,他用力地咀嚼著。
真是人間至味!
在女子吃光他的五臟六腑之前,他都在回味著,無比的幸福。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一第七個夜
她很自豪。
她和那支鬼,已經纏鬥了七日六夜了。
那是她的丈夫,一個毫無情趣的天文學家,二兩砒霜就被她解決了。
沒有想到的是,
他居然陰魂不散,要找自己算賬。
幸有高人指點,在家中擺設了符咒,塗黑了窗戶,死鬼進不了家。
只要熬過七日七夜,就能徹底擺脫這個死鬼。
今晚,是最後一夜,
當時鐘指向八時,太陽出山,死鬼就不得不去該去的地方了。
那時她就可以結束蝸居家中的日子,
出去享受陽光!
七點五十了,她聽見死鬼在屋外哀嚎,
七點五十九了,哀嚎變得小聲多了。
八點了,她鬆了一口氣,打開了塗著黑漆,緊閉七天的窗戶。
「有本事來殺我啊!」她向窗外喊著!
她呆住了,窗外還是一片漆黑,沒有陽光。
有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脖頸,冰涼。
「親愛的,今天日食,夜晚,還沒結束。」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二失戀的人
已經失戀三個月了,她還是整天抑鬱不歡,悶坐家中。
父母怕她出事,勸她找點事情來做。
她鬱鬱地答應,開始畫畫。
畫不成花翎,畫不出山水,自然還是畫他。
又過了三個月,畫成了。
栩栩如生的他身邊,依偎著小鳥依人的她。
癡癡看著畫,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生氣。
不久,他的喜訊亦傳來了,就在今朝,要和伊人喜結良緣。
她走進臥室,閉門不出。
父母尚在為她擔憂,噩耗傳來,他在婚禮上,忽然燒成了灰燼。
父母撞開了她的門。
她躺在床上,已是一堆人形的灰。
床下,是燒殘的畫紙。

盡量短的短篇篇外三蒲公英
她喜歡他,
他的相貌,他的身材,他的言談舉止,總之他的一切她都喜歡。
然而她不敢對他說。
直到有一天,
友人告訴她一個傳說,
據說蒲公英又叫傳聲草,
只要你對著蒲公英講話,再吹出去,
蒲公英就會把你的話語,帶給你想對他說的人。
她摘了一朵特大的蒲公英,偷偷帶到了公司。
說出那句話後,吹向了他。
當蒲公英的飛絮落在他的耳邊時,她的心跳的好厲害。
他從座位上一躍而起,指著她,臉紅脹的不似人形,他怒吼著,向她發出了一連串的髒話。
她的心都要碎了,你就如此不能接受我嗎?
無法忍受這樣的屈辱,她從17樓的辦公室一躍而下。
她不知道,他患有嚴重的過敏症,碰到蒲公英就會發作,嚴重時甚至會要了他的命。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三買酒
夜深了,這裡是附近唯一一家還開著的飯店。
他衝了進去。
「老闆,有酒嗎?」他急切地問著。
老闆瞇縫著眼睛,打量著他。
「有,要什麼酒?」
「什麼酒都行,只要夠度數,沒有摻水就行!」
老闆不悅的說:「我們店裡的酒,從來不摻水的!」
「那太好了!」
他買了兩瓶高度白酒,坐在店裡,打開瓶蓋「咕嘟咕嘟」地倒進了喉嚨。
老闆看呆了,這不是喝酒,這是倒酒啊!
早知道是這樣一個老資格的酒鬼,不應該賣給他摻水的酒啊!
片刻之間,兩瓶酒就倒進了他的喉嚨。
他發出暢快滿意的叫聲。
忽然,他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老闆。
「這酒摻水了!」
老闆還想否認,買酒的人卻怒吼著:
「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他發生了變化,眼睛突出,嘴巴里長出了獠牙,身體上迅速地長滿了黑灰色的長毛,
他抓住老闆的手,變成了一隻狼爪。
他用最後的理智對老闆說:
「每當月圓之夜,我就會變成失去控制的狼人,只有高度白酒,能夠壓抑我的這種變化!」
迅猛的一口,咬斷了老闆的脖頸。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四一支紅鞋
夜色深了,她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忽然,她的腳步停住了。
路邊,有一支美麗的紅鞋,吸引了她的目光。
樣式別緻精巧,色澤艷麗豪華,即使擺放在名品櫃檯中,也會是最引人矚目的。
可惜了,只有一支。
她打量了好一會,才惋惜地繼續歸程。
沒有走多久,她又看到了一支紅鞋,跟剛才那支正好一對。
這次她忍不住拿到手上仔細觀看,
細看之下,紅鞋散發出無盡的魅力,使她無法抗拒試一試的想法。
非常合腳,似乎專門為她定制,穿上這支鞋,她覺得自己變成了天使。
她揣起這只紅鞋,向剛才發現另一隻鞋的地方走去。
那支紅鞋不見了!
不死心,她仔細地尋找,短短一段路,她來來回回走了三、四個小時,還是沒有找到。
這一夜,她抱著那支紅鞋入睡,夢裡全是飄來飄去的紅鞋。
醒來後,她向公司請了假,跑去繼續尋找紅鞋。
一天,兩天,三天……
她越來越憔悴,越來越執著,在那段路上從早到晚地走找,尋找著,
無心飲食,無心休息,她瘦成了一個徘徊在人間的幽靈。
她沒有找到紅鞋,死亡卻找到了她。
在她的葬禮上,不止一個女孩,盯著水晶棺裡她的腳,露出羨慕的神情
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無比美麗的紅鞋。
誰也不知道,這雙紅鞋是怎麼穿到她的腳上的。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五變翼
他的肩膀痛了很久了。
痛到不得不放下繁忙的生意,到一個名醫那裡求診。
「雙側肩胛骨骨癌,晚期,還有半個月時間了。」醫生冷靜地下了判斷。
他震驚了,
「我才二十三啊!」
醫生同情地望著他:「手術沒有什麼意義了,回去享受你最後的人生吧!」
一個月後,他再次來到醫院。
雖然面色帶著迷茫,但是看起來不像是要死的人。
他對驚訝的醫生說:「上次回家之後,我就待在家中等死,沒想到過了一個月,
我還是活著,而且,我長出了這個。」
脫下上衣,一對翅膀從他的肩膀後伸展開來。
光潔、閃亮,這是一對天使的翅膀。
醫生吞了吞口水:「你有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件事?」
「沒有。」
「哦,那很好。」 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給他打了一針。
他驚奇地暈倒了。
醫生將他拖進手術間,掏出了手術刀:
「我已經診斷你患有骨癌了,就算你變成了天使,也必須患骨癌而死。」
醫生開始切割他的翅膀,血,飛濺到醫生秀氣的臉上。
「天使也好,惡魔也好,我的診斷,是不能錯的。」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六牆
這部恐怖片非常可怕,她一直蜷縮在沙發上看。
正在緊張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三下敲牆聲。
她嚇得從沙發上摔了下來。
敲牆聲又起,很有節奏的連續三下。
是他,她的鄰居,一個挺帥的單身男士。
她和他挺投緣,也一起出去玩過幾次,彼此感覺很不錯。
他喜歡嚇唬膽小卻愛看恐怖片的她,曾經半夜打電話裝鬼嚇唬她,第二天再送花以示安慰。
這一次她又被嚇到了,惱怒地敲牆報復。
那邊立刻有了回應,敲牆的聲音更大了。
她覺得他有點小孩子氣,再也不理了。
有節奏的敲牆聲持續了近半個小時,終於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警察在隔壁進進出出。
「太慘了,強盜尾隨他進了門,割斷了他的喉嚨,把他家洗劫一空……」
她終於明白了那敲牆聲是怎麼回事,
電話被割斷,手機被搶走,絕望的他用最後的力氣,向她求援,直至死亡。
這一夜,她坐在沙發上獨自流淚。
突然,隔壁傳來了三下有節奏的敲牆聲。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七幸運數字
公園的角落裡,一對情人正在竊竊私語。
他問:「明天可以再見面嗎?」
她臉微紅,卻堅決地搖搖頭:「可是明天是十三號,很不吉利的。」
他不死心:「那麼就後天吧?」
她微笑著搖頭:「不可以的,十四號,聽起來是:『是死』,不是個好日子。」
他歎了口氣:「那麼就大後天,十五號,沒什麼不好吧?」
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十五號本身倒沒什麼,可是跟前面的十四號連起來,
就成了『是死是吾』了,我會感覺很不舒服的。」
他有點不耐煩了:「十六號吧?」
她低頭想了一下:「不行,十六號就到了星期五了,黑色星期五,不是好兆頭。」
他不說話了。
她覺得有點歉疚,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對不起,親愛的,我只是想為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挑選一個幸運的數字而已。」
他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為什麼今天約你出來嗎?」
「我知道啊,我查過星象圖,今天獅子座的你和天蠍座的我,正好走戀愛運。」
他輕吻著她雪白的脖頸:「錯了,因為今年我已經吸乾了十七個女人的血。」
公園裡的鳥忽然驚飛了起來,
他擦去嘴角的鮮血,拋下了她的屍身。
「而你是第十八個,這是我特意留給你的幸運數字哦!」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八討厭的狗
他恨死那條狗了。
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狗,又高又瘦,叫聲大得嚇死人,還有一雙惡狠狠的紅眼睛。
小區裡那麼多人,這條破狗見到其他人都是搖尾乞憐,溫順馴服,大家都很喜歡它,
唯獨見到他時就會露出凶殘的本性,
追著他咆哮、撕咬,
一直到他飛速逃進樓道裡為止。
每次他躲在樓道門後面,聽著高亢的狗叫聲,心臟跳得像奔跑的野馬的時候,
都想親手宰了那條狗。
他終於下手了,用一支朋友的氣槍,裝上浸過毒鼠強的子彈,輕鬆結束了野狗那卑賤的生命。
今天晚上回到小區時,他昂首挺胸,閒庭信步。
不會再有野狗的叫聲追在後面了。
回到家中洗臉時,他在鏡子裡看到了背後那個人,
臉白得像紙,舌頭伸出老長,
那個人在鏡子裡衝他笑了:「謝謝你幫我做掉那條狗,它的叫聲弄得我心神不寧,每次都找不到你家的門。」

盡量短的短篇之四十九夢見符
這段時間以來,她總是做惡夢。
每天晚上她都會從夢中驚醒,
然後瑟縮在被冷汗打濕的被子裡發抖到天明。
詭異的是,
她不記得自己夢見的是什麼,只記得是非常恐怖的東西。
她和男友一起向高人求助,
高人送了她一道夢見符,
據說貼著符文睡覺,所做的夢,可以像放電影一樣在臥室裡顯現出來,
只要有親人看著,就能看到夢的內容,繼而進行破解。
她貼上符文緩緩睡去。
男友坐在身邊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兩點時分,
房間裡沒來由地冒出一陣白霧,
漸漸幻化成一個白衣女子,
穿著、長相都像鬼片裡那些怨靈,在臥室裡飄來飄去,不時用赤紅的血眼,冷冷地瞟他一眼。
當女鬼飄過他身邊時,
他甚至覺得白色的衣襟打到了自己的臉。
他無法忍受了,緩緩叫醒了她:「我知道你做的是什麼噩夢了!快醒來吧!」
她張開了眼睛,
滿臉都是詫異:「可是我沒有做夢啊,我太緊張了,還沒睡著呢。」

盡量短的短篇之五十女兒的洋娃娃
他們的女兒,患有先天性心臟發育不全,
夫妻倆為救治她不知花費了多少心力,可是女兒還是在三天前走了。
「是我捂死了她,我不想再看見她發病時痛苦的表情,」
妻子表情木然,丈夫無言以對。
妻子忽然現出了恐懼的表情:「可是,這三天來,女兒的洋娃娃似乎有點異常,
我一次次把它鎖進櫃子裡,它卻總能跑出來,
而且,而且變成了那個樣子!」
順著妻子顫抖的手,
他看到了那個洋娃娃,
嘴唇烏青,眼睛上翻,像極了女兒離去時的樣子。
妻子快要發狂了:「我知道,是女兒回來了,她附身在洋娃娃身上,她要向我報仇!」
劇烈的顫抖之後,妻子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
他冷漠地看著這個女人,要不是她把心臟病遺傳給了女兒,這個家庭也不會如此悲慘。
這個洋娃娃,是他多次偷偷從櫃子裡拿出來的,
那可怕的死亡容顏,也是他親手化妝的,
甚至在妻子下手殺死女兒之前,他也早已給女兒吃下了致命的藥劑。
他被這一對母女拖累的太久了,他想過輕鬆一些的生活。
現在他只想仰天大笑。
「爸爸,媽媽怎麼睡著了?」熟悉的聲音,奇怪的腔調。
他轉過頭去,女兒的洋娃娃邁著僵硬的步伐向他走來,腦袋和身體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
「爸爸,來陪我玩吧!」
盡量短的短篇之五十一園藝系畢業的女生
他注意她很久了,
她總是在晚上十點左右來到這個酒吧,
離去時,帶走一個英俊或成熟的男人。
今天晚上,他鼓起勇氣坐在了她身邊,為她點了一杯血腥瑪麗。
他們聊了半小時,
她告訴他,她是園藝系畢業的女生。
他告訴她,他是附近美院的教師。
越聊越投緣,自然而然地,他跟她回到了家。
她為他端來一杯咖啡,味道香濃。
她問道:「你有沒有聽過那個故事,有個人把老公種在土裡,到了秋天,她就收穫了很多很多老公。」
他點頭微笑。
她繼續說:「可惜,用這種笨辦法,不論種出多少老公,都是同一個品種。」
她繼續侃侃而談,可是他卻越來越睏倦,最後竟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來時,他發覺自己不能動了,
他的雙腿已被切除,上半身被捆著嫁接到一棵大樹的枝椏上,
大樹的枝椏上,嫁接著十幾個半身男人,
一個個垂頭喪氣,神色木然。
她舉著巨大的剪刀,正仔細地修剪一些過於突出的手指。
發覺他醒來了,她衝他笑笑:
「等到秋天,我就能收穫完美的老公了。」
盡量短的短篇之五十二從前的約定
他盯上這一家已經很久了。
以他多年行竊的經驗來看,
這家有一定的經濟實力,而最近主人一定是出門辦事或旅遊去了,家裡應該沒人。
藉著夜色的掩蔽,他從陽台翻進了臥室。
臥室的大床上,
躺著一個美麗的女人,
月光下的女人,美的像一幅畫,唇邊的一顆紅痣,更添十分的風情。
他忍不住輕輕吻了一下這個女人的唇,
香甜,醇美。
女人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可能這個女人還在做夢吧!
費了好大力氣,他終於擺脫了女人的手,來到了客廳。
客廳的沙發上,竟然坐著一個男人,默默地沉思著。
「你是賊吧?」
他正要逃走,男人卻喊住了他:
「請坐坐吧,家裡沒什麼東西,
我已經不在這裡住了,今天是我老婆的週年,我回來這裡是為了紀念她。」
男人深情地看著牆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唇邊有一顆靚麗的紅痣。
「當年我們曾經約定,在她週年的時候,她會回到這裡,牽著我的手,把我也帶走。」
他偷偷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個黑色手印,閃著螢光。

盡量短的短篇之五十三骰子遊戲
朋友都心領神會地走了,
KTV的包房裡,只剩下他和這個半醉的女孩。
他們要把這個骰子遊戲進行到底。
酒精的作用下,
女孩的矜持已經揮發了,只留下瘋狂和嬌媚。
伴隨著唰啦唰啦的骰子聲,女孩身上的衣物越來越少。
「討厭,我又輸了!」
女孩醉眼朦朧,脫下了最後一件內衣。
他的眼裡噴著火,心裡也是。
女孩卻擋住了他:「最後一把,給我一個翻盤的機會嘛……」
他笑了:「好的,最後一局,贏的全贏,輸的全輸!」
儘管手有點顫抖,但是在一個醉酒的女孩面前出千還是很難被發現的。
女孩又輸了。
她柔美的笑笑:「人家又輸了啦!」
隨後揪起自己的頭髮,像脫衣服一樣,脫下了整個皮膚。
聲音還是如此銷魂:「帥哥,咱們再來一把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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