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08 05:30  
日本央行晚到十年的政策效果，再一次印證了在經濟上，「看不見的手」，比「黑手」更有力量。（歐新社）
◎歐陽書劍
沉痾無法即癒，愈是久病愈難迅速地反轉復原，且心理與生理可能都已習慣了孱弱的狀態；長期失落的日本經濟，過去總是在見到曙光後，又陷於黯淡的原因，因此也能想像。重病後的一時好轉，有時不代表將日漸康復，停藥是艱難的決定；可是日本央行為何敢調整極度寬鬆的貨幣政策，釋出改弦易轍的訊息呢？
經濟長期失落的日本，物價跟著低迷，三十多年來經常在通縮中或其邊緣掙扎。根據日本央行統計，從一九九二年迄今，僅有二○一四年及二○二二、二三年等三年的消費者物價指數（CPI）年增率超過二％的目標值，其中且有十二年的物價陷於負成長。
近兩年在目標之上的通膨數據，一度見於二○一四年，當年物價年增率達到二．七％；不過，僅僅如曇花一現。二○一二年安倍晉三再任日本首相時，提出試圖扭轉日本停滯經濟的安倍三箭，其中一箭是極度的貨幣寬鬆政策。二○一三年剛即任的日本央行總裁黑田東彥配合採用兼具量化與質化的貨幣寬鬆政策（QQE），大量增購公債、ETF、商業本票等，並以殖利率曲線調控（YCC），鎖定長短期利率目標，使物價一時鬆動，只是效果相當短暫，日本於二○一六年再度陷入通縮。
既然一時的好轉，不代表趨勢的轉向，日本央行近日改變政策的依據何在？其總裁植田和男上個月在美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機構（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演講與對談中揭露了日本央行三月貨幣政策會議改變政策方向，即脫離負利率，並將重心放回短期利率調整的原因。
植田和男除了再提到日本近兩年的物價增幅均超過二％、薪資走高，以及中、長期通膨預期雖仍低於二％，但在二○二○年疫情擴散之後已持續走高之外，他特別強調日本企業對他們自身產品與服務的價格展望一再提高，顯示企業的訂價行為改變，逐漸降低不敢漲價的態度。
日本央行每一季會公布對國內近萬家大、中小型企業進行的短期經濟調查結果，內容包含營運狀況、人力、通膨展望等，因受訪企業範圍廣泛，有相當的代表性。植田和男引用的廠商意見，即出自該項調查，其中企業對其產品價格的展望分為未來一年及未來五年，調查結果顯示，日本企業對其產品一、五年後的預期價格成長率，在二○一四年後雖持續下降，甚至呈現降價求售的悲觀，但二○二○年之後明顯地頻創新高，才使日本央行對極度寬鬆貨幣政策的調整更有信心。
政府有藉政策擬定，影響利率、產業發展的能力，但是經濟活動是由所有的參與者共同塑造，再怎麼強大的政府，也無法一手決定整體經濟的表現。日本央行晚到十年的政策效果，再一次印證了在經濟上，「看不見的手」，比「黑手」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