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火紅蓮 發達集團技術長
來源:勵志成長   發佈於 2009-10-15 08:17

脫下比天空還淡的藍色衣裳

她那年十六歲,冬天。她穿著一件高領藍色毛衣,那種藍,很淡很淡,比天空的顏色還要淡。
他看著她站在講台上讀她自己寫的作文,他的眼神有些曖昧,於是,別人都說他對她有好感。
什麼樣的好感,誰也說不清。別人只是在猜測,以及和傳播猜測,這些傳播著的猜測對於他們沒有一點好處。她說,對他說,他們是很好的朋友啊!
她的母親,一直以來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教導她所有愛的理智,她總是很乖,可她難以接受她的母親那樣容忍一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沒有地位,沒有文化,沒有錢,甚至連愛也看不到多少。
她時常會注意到她母親手上的韭菜邊銀戒子,戴戒子的那手指,由於常年戴戒子而變的畸形,根本無法想像那粗糙的手指是怎樣把那實際比手指細的戒子戴上去的,一坨肉壓在戒子上,很難看。
十八年來,她母親時而不斷地擦拭著那枚戒子,甚至拿去洗。但愛情舊了,就像一本珍藏的書,逐頁發黃,無法翻新,她認為這一切與她的出生無關。
在初三那年,在下晚自習回家的路上,她碰到一群飢餓的狼,他們撕扯著她的衣裳,她瘋狂地大罵,直到有一個路人的出現,她保住了女人最重要的貞潔。
她開始在那個時候害怕男人這種動物,她覺得他們只能稱做動物,包括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也在那個時候感到她與自己的關係疏遠了,那個男人再也看不見一個他曾疼惜過的孩子的單純。
她一直用比天空還淡的藍來掩飾自己的恐懼,悲傷和痛。
她常常披者濕濕的頭髮在傍晚走進教室,每走過的地方,彷彿盛開了夏蓮,飄揚著一股清碎的香味。
他坐在她的後面,靜靜地看著書,沒有任何實物打斷得了他的思緒,直到那熟悉的香味飄過來,攪亂了他的一切靜謐。他看著她的背影,他輕輕的呼吸,手指學她在桌角敲打,發出微妙的聲音她的一些習性就這樣被他複製。
她喜歡那種朗誦自己作文的感覺,正如他所說的,她投入地讀著,彷彿這個世界只有她才能詮釋,原始的味道,乾淨的聲音,沒有塵雜,像高山上的雪。
老師說她是個純粹的女子,為作文學而作。話裡說的是她倔強,耍性子,不作沒感覺的東西。
其實,這麼說,她很叛逆。她不會在心裡因為家事說「誰說我不在乎,你們離婚?」她會直接對著母親說「離吧!如果這樣下去只有痛苦。」
她覺得愛就是不能勉強和新鮮。叛逆的她總是直來直往地對母親說出那些會傷人的話。
那個男人很怕她冷冷地看他,她身體裡畢竟流著那個男人的血,儘管她恨那個男人,但一切看上去又那麼無能,像醋裡浸泡過的刺,軟弱無力。
在她十八歲那年,她開始學會對那個男人大叫,完全出於對自己的母親所受的不公待遇的不滿。但不管她怎麼大叫,但有些事總是難以啟齒的。例如她發現他時常在夜裡穿得西裝革領的出去玩,回來時已半夜三更,重重的金屬防盜門與門框接觸的聲音總是讓她心神難寧。有時她會在那個男人的身上聞到一股俗豔的女人香水味……
那些美麗而又永恆的愛情還是存在於她腦海中的,她不否認所有的愛情,她甚至時常幻想著所有偶相劇裡的愛情場面。但現實中,她不認為自己會用得著愛情,因為她認為沒有人能走進她心裡。
高三畢業前,他約好她去看滿山的梧桐新葉,時間約在畢業後。她感覺那是一張空頭支票,沒有實際的可靠敢。
後來事實證明,他逃之夭夭……
暑假裡,她經常睡得天昏地暗,寫徹夜的文章,穿白色的睡衣和披著凌亂的頭髮在昏暗的房間走動。有時在鏡子裡看到自己也會著實的嚇一跳。她母親也常常被她嚇著。
十九歲的夏天,快走到盡頭的夏天,她帶著一旅行包走進了一個新的世界,她開始了她的大學生活。
他的一通電話,只有一分鐘多一點,她開始落淚,開始相信愛情悲觀論,所謂的愛情小說裡的故事都是騙人的,愛情是連一點幻想都不能有的。他,原來是這麼容易進駐她心。
她不像別的新生那樣想家,她開始全然接受那種人們說的最不可取的空虛生活。時間大片大片地流逝,沒有分界,想開得氾濫的花,讓人不知道時的界限。時間裡什麼也裝不下,也沒有什麼裝得下時間這東西。
大一寒假回家,她開始變得溫柔,她不再說刻薄的話,她明白自己無力叛逆生活的真諦。譬如母親的老,當母親打開迎接五個多月沒回家的她時,她幾乎認不出來站在門口的女人是她母親,她開始發現她母親老了。
母親總是叫她多穿點衣服,她於是發現母親穿的實在多,就想是一種自衛的生命,越脆弱,越加大保護力度。
她沒有再和那男人吵架。她開始接受男人這種生命體的存在,即便是在情感失落後。因為,她明白和嘗受了背叛。她就像一片落入泥水裡的雪花,染上塵世的色彩。
大一下學期,她拚命地往家裡打電話,她說她想家,她再次叫那個男人想要聽到的稱呼——「爸」。
為了擊破生活的空虛,她不斷的參加各式各樣的活動,不管有沒有興趣。她開始晚一步地走上別人都已走過的路……
那件曾經冬日裡穿的比天空還淡的藍色毛衣被鎖進了舊衣櫃,那裡面裝的都是些她曾經愛的比天空還淡的藍色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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