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大陸歷經一年來的新冠肺炎疫情及金融體系動盪後，北京當局理解到受傷最深的就是消費者。消費者若是阮囊羞澀，或不願打開錢包，則新的五年計畫將發揮不了效果。

這正是北京當局高談消費者保護、家庭債務及金融科技（FinTech）機構風險重重的原因。國務院上周召開的會議上，如何促進消費成為首要議程，涵蓋汽車、服務業到室內裝潢等領域。另一方面，銀行與壽險監理單位也針對業者主要問題進行調查，包括利息偏高，網路銷售平台相關問題，保險銷售及複雜的理財產品等。家庭負債愈來愈重，信用度也持續下降。

當局會聚焦於消費者，完全可以理解。14億人中只要有一小部分覺得自己變窮，或是虧錢，都可能影響到政府最重視的社會穩定問題。沒有消費者支持，經濟復甦及未來發展目標都將脫軌。新宣布的「十四五規劃」，一部分需靠刺激消費需求來達成，而眼下北京當局所能做的只有促進供給。

為保護數億的家庭，政府要求購物者了解自己的權利，並提升消費者權益。這就全球而言，都是一項大膽的作法，而上周發表的G20領袖會議宣言中便觸及此點，而歐盟執委會還啟動一項消費者議題，呼籲民眾「在綠色與數位轉型方面扮積極的角色」。

大陸法院現在受理更多涉及網路食品、電子及保健產品銷售的訟案，北京當局也起草了一項個人資訊保護法，可能成為大陸第一項保護個人資料的法律。人民銀行已宣布新措施保護消費者權益，並對六家侵權銀行予以處罰。

在網路金融科技法規草案中，貸款機構承擔較多的責任，但現實情況則是消費者與小企業的借貸金額已超過特定水準。本月初政府允許合法消金業者降低撥款準備覆蓋率（PCR），讓消金業者能夠放更多，消費者能借更多。銀行業由於企業客戶的財務負擔愈來愈重，因此也需要靠消金業務來增加營收。

但刺激消費將是一大挑戰。北京當局已動支1.3兆美元公共支出，來提振經濟，但消費者尚未做好花錢的準備，仍緊抓現金不放。摩根士丹利的分析指出，今年1-3季家庭儲蓄占可支配所得比率高達37.2%，比過去三年的平均儲蓄率32.2%高出不少。大部分產業的消費並未成長，只有汽車等有獎勵措施的項目買氣較強。10月零售銷售雖成長，但總額也只僅略高於疫情之前的一半。

當局的「消保」及「促消」措施能否有助於改善大陸持續下降的消費率？目前顯然尚未見效。高盛的數據顯示，大陸家庭消費占國內生產毛額（GDP）的比率僅39%，美國則為68%；美國的消費傾向，以及家庭可支配所得占GDP比率也都較高。不過在大陸，消費率偏低的主因之一是可支配所得占GDP比率下降，以及城市儲蓄率提高。因此要促進消費，家庭所得須先提高，或民眾覺得家庭財務不成問題。北京當局迄今未在這方面著力。

作法之一，是進行溝通及發布資訊。擴大消保既是命令，也確屬必要，但用和稀泥的作法卻幫不了忙。消保必須有長期的目標，而非只靠短期性的游擊式作法。如果法規有誤，政府反而是在為一些不想見到的消費及金融行為創造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