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洛克威爾（Norman Rockwell）的名畫「言論自由」描繪理想中的美國鎮民大會。這幅畫是他的「四大自由」系列畫作之一，靈感來自於小羅斯福的同名演說，畫一個小市民表達不受歡迎的意見。他的鄰居顯然不喜歡他的說法，但仍讓他一吐為快。
國會議員遭死亡恐嚇
這與我們最近在鎮民大會上的情景相去甚遠。憤怒抗議分子的叫囂淹沒了試圖談論健保改革的國會議員的聲音，有幾次還出言恐嚇，某些人渾然不覺其中的諷刺性，高喊：「這裡是美國！」
一些政論家試圖淡化這些場景的暴民表現，把反對健保改革運動與2005年的反對社會安全民營化運動相比擬。
但兩者不能比較。我看了2005年的許多新聞報導，雖然反民營化運動分子有時很粗魯，但我找不到任何把國會議員轟下台、把國會議員的芻像處以吊刑、國會議員被怒言相向的民眾包圍和跟蹤的例子。
如今至少有一位國會議員接到死亡恐嚇，而我卻找不到任何前例。
那麼，這是前所未見的醜陋現象。背後的動機是什麼？
肇因文化與種族焦慮
白宮發言人吉布斯把健保鎮民大會的場景與2000年的「布魯克斯兄弟牌西裝軍暴動」相比，那次示威活動阻撓邁阿密的人工計票，很可能有助於把布希送進白宮。當時說是地方上的抗議分子，其實許多暴民是從華府飛去的共和黨黨工。
但吉布斯也許只說對了一半。沒錯，富有的利益團體協助組織鎮民大會上的暴民。關鍵的策畫單位包括兩個「人工草皮」（假草根）組織：由前眾院多數黨領袖阿麥（Dick Armey）主持的「自由工作」組織，以及一個稱為「保守派聲援病患權利」的新組織。
順便一提，後者是由營利連鎖醫院Columbia/HCA前老闆史考特主持。史考特因詐欺案調查被迫去職，該公司最後認罪，承認對州和聯邦政府健保計畫超收費用，罰款17億美元。
不過，雖然策畫者非常粗魯，我倒沒看到任何證據顯示，在鎮民大會上鬧場的民眾是佛州式的雇用暴民。抗議民眾顯然真的很生氣，問題是，他們氣什麼？由德州民主黨籍眾議員葛林舉辦的鎮民大會是一個明顯例子，一位活躍分子轉向其他參與者，問他們是否「反對任何形式的社會主義化或政府主持的健保計畫」。幾乎所有人都舉手。接著葛林問，有多少人目前接受「聯邦醫療保險」（Medicare）。幾乎一半人舉手。不知道「聯邦醫療保險」就是政府計畫的人，可能不是對歐巴馬總統真正的提案生氣。他們也許相信反對健保改革者散播的一些假情報。
挑動階級恐懼的神經
例如歐巴馬的計畫將導致老人安樂死（這種說法直接出自於共和黨國會領袖）。他們也許對歐巴馬所要做的事沒那麼生氣，而是對他這個人生氣。
鎮民大會暴民的背後動力，也許與「質疑身分運動」背後是同樣的文化和種族焦慮感，此運動否認歐巴馬是美國公民。憤世嫉俗的政治操作者則操弄這種焦慮感，為他們的支持者牟取經濟利益。
這是不是聽起來很熟悉？應該是：自從尼克森發現他可以利用白人勞工階級對種族的恐懼感來拉抬共和黨的身價後，這就成了美國政治上重要的策略。
許多人希望去年的選舉能代表美國「憤怒的白人選民」時代就此結束。
事實上，能被文化和種族恐懼訴求所左右的選民，占所有選民的比率已在減少。
但現在，歐巴馬支持者似乎信心不足，也許因為他的政府表現欠佳，不符合他們對轉型夢想的要求。而在此同時，憤怒的右派卻同仇敵愾。
如果歐巴馬不能重拾2008年的熱情，不能激勵他的支持者站出來表達意見，健保改革很可能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