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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哈拉閒聊   發佈於 2018-01-07 17:12

一位安養院老闆娘的告白:我做黑心生意

早期長照機構往往背負著「助人不孝」的臭名,但隨著高齡化社會來臨,老人照護受到重視,民間的私人養護機構扮演吃重角色。但是小型養護機構夾在市場需求現實面和政府政策中間,有什麼說不出的苦?
「幫我弄大便的是大學生,」台灣長照發展協會全國聯合會副理事長張邁轟憶起22年前,長輩曾向他這麼說。
台科大營建工程系畢業那年,張邁轟碰上景氣不好、工作難找,便和太太宋淑娟回家鄉后里,蓋長照機構,「做別人不要做的事。」
他翻著貼滿標籤的「老人福利法」細數長照業的變化。過去,台灣的重度失能長輩,多由家族經營、未立案的私人機構照顧,但品質參差。「早期機構的確讓人印象不好,但我們努力把事做好,」他說。
入行那年,政府開始規範機構品質,他提出申請,成為全台最早立案的小型機構。
2013年,在工廠圍繞的鄉間小路,張邁轟蓋了第二家小型機構「愛老郎」,整棟建築由他設計,一樓是挑高的迎賓大廳,二到四樓各有客廳與長輩住所。這和一般印象中陰暗、空氣瀰漫異味的小型機構不太一樣,2016年得甲等評鑑。
但他們無奈,近年物價、人力漲,法規、評鑑也嚴格,但長照2.0對近八百家散布台灣各地、長期耕耘的小型機構業者卻無扶植,反倒不友善。
宋淑娟反諷,「政府把我們當賊,認定我們一定是壞人,我已經習慣了,所以我每次自我介紹都說:我是黑心安養中心老闆娘!」
以下是他們的告白:
過去,我們是被討厭的行業。市場攤販不賣菜給我們,民眾還會罵「你們助人不孝!」長輩的家屬,也從不邀請我們參加告別式,他們不想讓親友知道:長輩住長照機構。
但後來不一樣了。6年前,我們第一次受邀到告別式,家屬請我們站起來並說,「謝謝你們。」這讓我們當場都哭了。
這轉變是台灣老得太急太快了,家庭功能也萎縮,需求大幅提升——長輩出了醫院、回不了家的狀況變多。家屬往往真的沒辦法了,才把長輩送過來。
過去,家屬也總要親自到機構看看,才訂位,但現在常常一通電話打來問,「有沒有床?」有床就訂了,因為家屬說,他們總找不到床位。「愛老郎」成立不到兩個月,49床就滿了。
但這些年來,政府對我們並不友善,長照2.0也排除機構。
評鑑還增加到五百多條,這讓我們的人力喘不過氣,到底是病人重要,還是評鑑重要?
照服員、護理人力也很吃緊。如「長服法」上路後,隨時要有一名護理師上班,若有插管的長輩入住,每15床則要有一個護理師或照服員。我們要跟醫院搶護理師,找不到人,只好「老僧出馬」。我們夫妻倆到護理專科念了兩年書,今年還到補習班衝刺兩個月,終於考上護理師證照。
要馬好,又要馬不吃草的制度
品質提升是好的方向,但各種要求增加,政府卻用行政程序的技術干擾,打壓機構價格。過去十幾年來,有些機構一床收費在兩萬五上下,無法漲價。
但當收費不合理,每家機構都要有盈餘時,就一定會「偷」,如:超收「黑牌」床。
前陣子,中央找我們去討論這問題。我說,超收床本就違法,要罰多少都可以。但政府應該要根本探討,「為什麼超收?」很多同業跟我說,「沒辦法啊,收費不能漲,我沒辦法賠錢。」
最近,政府才開始願意談漲價。我們希望制度多點彈性和友善,小型機構和這裡的長輩不是二等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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