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網陳怡君 綜合外電
10 月 4 日之前，揣測蘋果將發布新版 iPhone 的訊息大浪席捲媒體版面，全球民眾莫不翹首盼望。
10 月 4 日當天，Tim Cook 以新任執行長之姿，首次登台展開產品發表處女秀。他的語調慢條斯理，謹慎保守，如今重新審視他的神情，或許能夠感受到一絲不尋常的沉重與惆悵。
Steve Jobs，栽植蘋果茁壯的靈魂人物，未曾出現在 Cook 在 90 分鐘的演示中。揭開 iPhone 4S 面紗的蘋果行銷總監 Phil Schiller，或者推出新型網路貯存系統 iCloud 的網路軟體暨服務副總裁 Eddy Cue，也都沒有提及這個名字。Steve Jobs 彷彿成為禁忌，本該鼓舞雀躍的發表會上，一股陰鬱壓抑的氣氛悄然蔓延。
唯一能夠具體覓得 Jobs 依然存在蘋果內核的蛛絲馬跡是在座無虛席的發布會中，那張唯一空著的座椅，上頭披覆一塊黑布，以明亮的白色字體寫著：保留。
10 月 4 日隔天，Steve Jobs 下午 3 點病逝。死訊立即傳遍世界，至今兩個星期，懷念與頌揚之聲，從未間斷。
緬懷暫時到此為止，蘋果聲勢在 10 月 4 日之後並未隨著 Jobs 的逝世而消沉，無論 iPhone 4S 的預購數量、或者股價漲幅都屢破記錄。要維持蘋果神話不滅，端看領導階層如何繼續寫下傳奇，而這其中，被喻為「迷你賈伯斯（mini Jobs）」的 Forstall Scott 將扮演舉足輕重的關鍵角色。
● 內外雙生
Scott Forstall，蘋果內部最像賈伯斯的人物。 （圖：蘋果官網）
缺少 Jobs 的發表會中，引起觀眾熱烈迴響的是一臉孩子氣的 Scott Forstall，他上台展示 iPhone 4S 煥然一新的作業系統。情境有點超現實，他跟他的手機開始對話：「你是誰？」iPhone 悅耳女聲 Siri 回答：「我是謙卑的個人助理。」打破一整個早上的沉悶，笑聲終於在席間傳開。Forstall 緊接著以賈伯斯式的誇張聲調說出那句不合文法卻已成為經典的語彙：「這絕對是個大驚喜。」
56 歲的 Jobs 離世之後，42 歲的 Forstall 雖然在領導團隊中年紀最輕，然他在蘋果中所扮演的角色只會益發重要與顯著。掌握蘋果行動裝置軟體部門的 Forstall，是 iOS 作業系統研發的核心人物，iOS 運行於為蘋果帶來 70% 收益的 iPhone 與 iPad 之上。
逝者已以，外界關注 Jobs 的理念與靈魂是否常駐蘋果。同樣對科技趨勢具有獨特觀察與前瞻識見的 Forstall，被視為 Jobs 離世之後的最佳蘋果代言人。今夏從蘋果行動廣告部門去職的 Andy Miller 指出：「他是最接近 Jobs 的人，當他開口談話，每個人都得側耳聆聽。」
運行於iPhone 4的iOS 5，Forstall與團隊的結晶。
甫自大學畢業就在 Jobs 麾下工作，蘋果能有今日輝煌成就，Forstall 是功不可沒的關鍵人物之一。iOS 作業系統儼然成為世界最有價值企業資產，從應用程式圖示在 iPhone 螢幕上的排列組合，到手指輕掃關閉裝置的方式，他的名字散布於蘋果大大小小 50 項專利之上。2009 年，蘋果取得關鍵性的手指觸控技術專利，「Forstall， Scott」僅次「Jobs， Steven P.」。
Forstall 宛如 Steve Jobs 的翻版：他是一位精力旺盛、野心勃勃的管理者，注重細節近乎苛求；他如同 Jobs 般，能夠將艱澀枯燥的科技單字轉譯或串織為淺白簡單的語彙；他的私人品味與 Jobs 如出一轍，兩人的座車都是銀光閃爍的賓士 SL55 AMG；他在舞台上仿效 Jobs 一身黑鞋、牛仔褲、黑色套頭毛衣的招牌裝束，恰似 Jobs 再現（Reyn Spooner 夏威夷花襯衫才是 Forstall 的辦公標準裝扮）。
Forstall 與 Jobs 不只表面相似，內在亦如雙生。蘋果內部同事形容，用「偏激人物」來說明 Forstall 的人格特質可能都稍嫌保守。他博得下屬的赤誠與效忠，雖然他們可能是整個企業體最辛苦賣命的一群；不過與此同時，根據幾位前蘋果員工所述，不少高層管理人員因與 Forstall 共事產生摩擦而求去。
但是這種情緒似乎不只在高層之間蔓生。一位已經離開蘋果崗位的前 iOS 團隊資深工程師表示，與 Forstall 合作使他感到疲憊，更感厭倦的是必須忍受他不斷嚷嚷「Steve 不會喜歡那種東西」的言語轟炸。（蘋果公司發言人 Steve Dowling 對此表示蘋果並不負責協助媒體蒐集高階管理人員的私密情報。）
一些相關人士指陳，Forstall 慣性在全體協作成功時獨攬光環，在犯錯時歸咎於單純失誤，且是一位令人難以忍受的領袖。他與其他管理團隊的成員，例如設計師 Jony Ive 和 Mac 硬體工程負責人 Bon Mansfield 的關係惡劣，除非 Tim Cook 出席會議，否則他們都會盡量避免與 Forstall 共處一室。
「辦公室政治（office politics）」在美國企業文化中實屬正常，野心勃勃或老是招惹不滿的管理者也所在多有。Forstall 的作風誠然爭議不斷，然而在 Jobs 魂斷之後，他或許是延續由 Jobs 所形塑之蘋果精神－事事全力以赴、自我要求嚴苛，務求完美細節－不可或缺的人物。「我曾經稱 Scott 為高級混帳（a-hole）。」已於 2010 年離開的前蘋果軟體工程師 Mike Lee 表示：「不過這不是什麼謾罵還是批評，這是一種恭維。你也可以這樣形容 Steve Jobs。」
突如其來跨進後Jobs 時代，到底能否繼續創造史詩般的成功神話，蘋果將面臨連串嚴峻挑戰，畢竟負責發號施令且總是百戰不殆的總指揮與世長辭，全面調整營運策略方針勢在必行。過去每星期一的例行會議中，彼此充滿歧見的蘋果高層總是針鋒相對，唯有 Jobs 能夠化解紛爭，擺平擾嚷不休，整合各路人馬；蘋果董事會必須尋覓新任主席，並且插手公司運行的程度也會日益加深；而扛下執行長重擔的 Cook，首要任務便是避免過去對 Jobs 忠心耿耿的高層出走潮。
野心與爭議並存的 Forstall 可能會是管理拼圖重組的最重要一塊。當大家長溘然長逝，家族成員不是為了傳承悠久歷史與光耀而並肩努力，就是個個覬覦家產而導致分崩離析。耶魯大學管理學院高級副院長 Jeffrey Sonnenfeld 指出，蘋果高層「必須學習適應新角色，如果有人趁隙爭權，可能會為他們招來覬覦 Jobs 遺產的反彈聲浪，但是如果他們一致認同大家應該共享 Jobs 所留下的一切美好，那麼要維持蘋果精神永恆不滅就不是太難的事情。」
● 評價兩極
Forstall 最近一次的勝利盡嚐甘苦，過去幾年他眼睜睜看著他尊崇的心靈導師受到病痛摧殘，消瘦衰頹幾成風中殘燭；而另一方面，他所研發的軟體裝上硬體的翅膀，翱翔天際，推升蘋果成為世界最有價值公司。
iPhone 4S繼續吸睛。
蘋果賣掉 2.5 億台運行 iOS 作業系統的裝置，光一支 iPhone，自 2007 年初問世以詳，已經創造 700 億營收，智慧型手機浪潮洶湧而來，三星、HTC、惠普忙不迭跟進。10 月 14 日正式銷售的 iPhone 4S 以搭載性能加倍的雙核心 A5 處理器與強化的數位相機為號召，10 月 10 日，蘋果宣稱一天之內流入百萬張爭搶 iPhone 4S 的預購訂單，再度創下無人匹敵的 iPhone 新記錄。
iPhone 4S 外型並無多大改變，但是內裝可是大大翻修，而幕後功臣就是 Forstall 升級作業系統 iOS 5。數位助理 Siri 貼心聆聽使用者的聲控指令，例如要求給予方向指引或查看行事曆，這位虛擬助手能夠即時查詢，以女聲回報解答。iPhone 4S 與 Twitter 密切整合，使用者可以更加輕易在 Twitter 上暢所欲言。Piper Jaffray 資深研究分析師 Gene Munster 指出，「他們把焦點從硬體轉移到軟體和服務。」他同時預測 2012 年蘋果將售出 1.83 億台搭載 iOS 的裝置。
除了將原先與世隔絕的 iOS 小組壯大為數百位工程師組成的團隊，過去蘋果對市場交易興致缺缺，如今併購動作頻頻，功勞名冊上都得記上 Forstall 一筆。去年他主導收購手機廣告商 Quattro Wireless 以及提供 iPhone 聲控技術基礎的新創公司 Siri，AT&T 技術總監 John Donovan 表示， Forstall「很清楚自己所思所想，而且會驅策自己不斷疾駛向前，有時甚至為達目的而冷酷無情。」
冷酷無情，多數時候是種「美德」。鞭策下屬，Forstall 駕輕就熟。蘋果內部人士表示，iOS 團隊成員經常缺席蘋果週五晚上的啤酒狂歡派對，而是待在辦公室內徹夜開會工作。Mike Lee 說，他們有成堆的餐券可於公司內部自助餐廳 Caffe Macs 免費兌換晚餐。
這個團隊似乎擁抱某些 Jobs 於 80 年代早期創下傳奇的 「我們對抗其他蘋果人」的思維，他們遺世獨立，在孤立的研究室中工作，豎起海盜旗幟獨自揚帆，而不與他人為伍。
過去任職蘋果的員工表示，Forstall 濫用他與 Jobs 的友好關係來擴張自身威望，許多高階人員因而不滿離職，包括 iPod 總監 Tony Fadell與 Forstall 發生多次衝突之後選擇去職；蘋果應用程式部門技術總監 Jean-Marie Hullot 據傳也是因為不願與 Forstall 共事而離開蘋果，他目前任職總部位於巴黎的相片分享網站 Fotopedia，僅表示自己熱愛嘗試新鮮事物，但拒絕對此發表意見。
與 Forstall 關係密切的同僚對他的評價相當兩極，有些人盛讚他不厭其煩的工作態度，擁有非比尋常的抗壓性，而且對於產業趨勢的觀點深廣兼具；反之，另外一些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反應非常不以為然，曾經主導蘋果硬體部門的 Jon Rubinstein 上個月在一場矽谷派對裡一派一反輕鬆閒適、侃侃而談的態度，當聽到「Forstall Scott」這名字出現在對話中，他只留下一句「再見」，旋即突兀的閃身走人。
● 年少出頭
Apple IIe或許是Forstall對電腦產生興趣的啟蒙。
Scott Forstall 出生在一個位於華盛頓州的中產階級家庭，父母分別為工程師與註冊護士，家中共有三個兄弟，他排行老二，他的哥哥 Bruce 是微軟 20 年的資深工程師，想像一下，原該溫馨的感恩節晚餐餐桌情景可能流彈四射。Forstall 家中是當時少數擁有個人電腦的家庭。國中時，由於在科學與數學上極具天賦，Forstall 得以在課堂上使用 Apple IIe ，他從小到大的摯交 Heather Brockington 表示，「操作那台機器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是當時我們其他人無比艱難。」
Forstall 提前一年進入高中就讀，沉浸於各式各樣的競爭：西洋棋社團、全國歷史小考、以及一個名為「知識盃」的競賽，有一年他的隊伍「牙牙學語盎格魯（Babbling Anglos）」進入州際決賽，「他對小組報告還是毫不鬆懈。」從七年級開始就認識 Forstall 的 Kati Carthum 回憶：「他就是更加努力，完成所有該做的事情。」
他以 GPA 平均 4.0 的完美成績告別高中，並且擔任畢業代表致詞（他未來的妻子是另外一位代表）當時一份當地報紙報導：「他想要成為一位高科技電子裝置設計師，這個工作吸引 Scott 之處是其深富創造力的元素。」
對於 Forstall 今日大放異彩的成就，他的舊時同窗驚嘆但不驚訝。Brockington 憶及 Forstall 從以前就是位快狠準的辯士，「他有時像一隻銜著骨頭的狗」，非常熱愛並享受在舞台上萬眾矚目之感。在高中畢業季時，Forstall 領銜主演音樂劇《瘋狂理髮師》（Sweeney Todd），Brockington 表示，Forstall 在排練期間發燒病倒，但是拒絕休息，也不曾在對戲時顯露疲態，但是到了最終正式演出時，他昏沉暈眩，不支倒地。
● 亦步亦趨
Forstall 進入史丹佛大學就讀，研習結合哲學、語言學與電腦科學的跨領域學科，取得學士學位之後繼續進修，順利獲得電腦科學碩士學位。1992 年畢業，他加入 Jobs 的 NeXT 電腦，負責開發先驅性的作業系統。1996 年蘋果收購 NeXT，Jobs 重返蘋果並且擔任過渡期的執行長，Forstall 也跟隨他開始為死而復生的麥金塔系統設計使用者介面。
Aqua打破電腦介面死氣古板的模樣。
2000 年，Forstall 成為 Mac暱稱「Aqua」的使用者介面主要設計師，特色為液體視覺主題，例如半透明的圖示和豐富的反射效果。Steve Jobs 在介紹這項前衛的電腦介面概念時表示，「我們其中一個設計宗旨，是希望使用者一旦見到這些元件，就會渴望舔拭它。」
幾年後，Forstall 組織團隊，開發出備受好評的「花豹」作業系統版本，「他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前蘋果財務長 Fred Anderson 回憶，「他是炙手可熱的明日之星。」
攀上頂峰的途中，Forstall 一路樹立不少敵人。iPhone 這支堪稱改變蘋果也改變世界的手機，誕生之前阻礙重重。2005 年左右，Jobs 面臨一個左右為難的抉擇，iPhone 軟體到底應該採用 iPod 團隊以 Linux 為基礎的系統，還是信任那支讓麥金塔系統迴光返照的小組？換言之，是要縮小 Mac，還是放大 iPod？Jobs 沒有馬上裁示，而是在蘋果總部開啟一輪競爭。
iPod教父Tony Fadell敗下陣來。
Forstall 成為以 Mac 為主的團隊的中流砥柱。他要求一組少於 15 人的小組拆解剝離蘋果 OS X 作業系統，研究其是否能夠運行在比起一般電腦縮減大量電力與電池壽命的裝置上；另一支團隊則由「iPod 之父」Fadell 領導，又一位天才神童，2005 年，正值 36 歲的他成為蘋果歷來最年輕的資深副總裁。這場競爭態勢越演越烈，最終爆發為兩人彼此爭奪人才、資源、注意力與資金的戰爭。
Forstall 的團隊計畫調整 Mac 系統以適用在 iPhone 上，Jobs 最終決定採納這個方式。打從一開始，Forstall 就以盛氣凌人的態度挫敗 Fadell 與其他領導層。他橫奪頂尖人才，而且拒絕公開 iOS 的早期版本。（Forstall 十分遵從 Jobs 的保密要求，即使公司職員在內部也只知曉分內之事。）
2007 年，搭載 iOS 的 iPhone 初登場，大大提升 Forstall 的地位。然而，由於所有蘋果的硬體裝置都必須與軟體無縫結合，因此若缺乏 Forstall 旗下工程師的配合，硬體管理人員如 Fadell 就無法在 iPhone 上增加新功能，譬如高階相機鏡頭、或者藍芽裝置元件。倘若一個構想遭到 Forstall 唾棄，那就注定永遠無法在 iPhone 上測試。
此外，Forstall 堅持 iPhone 版本的程式例如 iTunes 只得由他自己的團隊研發。2008 年，Fadell 辭職，根據熟稔這場內部鬥爭的人指出，與 Forstall 之間的緊張拉鋸是他決定離開的主要因素之一。
Steve Jobs 前十年的職業生涯同樣與某些同僚鬧得十分不愉快，接著他被一手打造的蘋果「放逐」，十年期間，他建立 NeXT 電腦公司，潛心磨練市場策略、行銷和管理技能。Forstall 與年輕的 Jobs 仿若雙胞，把軍事上的「焦土政策」搬到商場，不過仍以非凡的天賦與堅強的實力獲得激賞。
2008 年，Forstall 被拔擢為資深副總裁，他與上司長袖善舞，但對下屬不近人情，爭功諉過不落人後。
然而輿論並不否認他的成就或努力。在 iPhone 概念形成之前，Forstall 就支持 Jobs 堅信蘋果毋須建立第三方開發者生態系統的觀點，當年他們認為結合 iPod、極速瀏覽器與通話功能的裝置必定會受到矚目。Forstall 的團隊只願與市場領導品牌如 Google 合作開發專屬 iPhone 的熱門應用程式，例如在 YouTube 上觀看影片視訊。
不過這種觀點迅速受到挑戰。使用者「破解」他們的 iPhone，以運作數百種未經授權的應用程式，為了因應這種情況，Forstall 為程式設計師建立軟體開發套件，以便他們設計 iPhone 應用程式。
即使是商場敵手也對 Forstall 的靈活思維感到相當驚艷，Google 資深副總裁 Vic Gundotra 毫不避諱表示自己對 Forstall 的欣賞：「Scott 是一位非凡人物，說到運作一支作業系統研發團隊，他是我見過最棒的領導者之一。」
● 弄巧成拙
iPhone 顯然是蘋果造就黃金年代的關鍵因素，Forstall 的知名度隨之躍升。2009 年 6 月Jobs 因病休養期間，Forstall 在蘋果年度全球研發者大會中，擔綱多數主題演講。其中一次，他穿上白袍、罩上護目鏡、戴上抗噪耳機，用 iPhone 吹出一顆氣球，企圖生靈活現展示應用程式如何讓科學變得更生動有趣。不過任務宣告失敗，氣球不聽使喚，Forstall 滑稽的試著自己吹氣球，來淡化掩飾尷尬的冷場。Jobs 重返工作崗位後，他不讓 Forstall 彌補過往糗事，反而經常有意無意在會議中論及「那場科學實驗」來諷刺他。
2010 年初，Forstall 再度搞砸自己名聲。在第一支 iPhone 問世之前，Jobs 規範員工擁有原型機的數量嚴防洩漏。iPhone 4 上市前，根據一名不願具名的前蘋果經理透露，Forstall 說服 Jobs 准許他團隊中幾十名工程師攜帶裝置原型，以在實地測試網路性能與降低訊號不清的現象，果不其然，一位 iOS 工程師當年 3 月在加州一間德國酒吧中遺失原型機（還特地裝以 iPhone 3GS 的外殼掩飾），接著科技部落格 Gizmodo 立即發布了原先保密滴水不漏的 iPhone 4 照片而引發軒然大波。
iPhone 4 上市後引發銷售熱潮，不過隨即抱怨收訊不良的聲浪排山倒海而來，甚至演變為「天線門（Antennagate）」事件。7 月蘋果舉行記者會危機處理，一名記者質疑收訊不清源自裝置的通訊軟體設計不良，Forstall 立刻接過麥克風，澄清軟體絕無問題，不過顯然完全相反。（透露 iPhone 4 原型遺失過程的前蘋果經理人表示，iPhone 軟體缺陷的確是造成收訊不良的因素之一。）
● 明日之星
無論如何，Forstall 似乎還是從巨大的爭議中安然無恙順利脫身，風波平息後，蘋果賦予他在品質管理與產品測試上更多權力，反映出蘋果對他信賴有加，幾可視為未來所有產品（譬如甚囂塵上的蘋果平板電視）都將以 Forstall 團隊開發的軟體做為基礎的明證。然而 Forstall 很有可能不安於室，根據監管機構調查，過去十年他已經賣出價值高達4250 億美元的股份，ISI 集團分析師 Brian Marshell 表示，假設 Forstall 離職，他將考慮調降蘋果股價值。
他是 iOS 開發者社群的主教，數以千計應運應用程式熱潮而生的新創公司、程式設計師的嚮導， 過去 2 年，這些開發者光靠在蘋果 App Store 上架販售應用程式，就為他們賺進 30 億美金。
由於 Forstall 手握建立撰寫程式的鑰匙，他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電腦科技圈子的關注。今夏在一場由創投企業 Kleiner Perkins Caufield & Byers 安排的會議中，Forstall 聆聽許多主要開發者分享他們為蘋果裝置撰寫程式的經驗，這些開發提出增設「快速渠道」的構想，如此一來，程式便能夠以更快的速度在 App Store 上架。
不過 Forstall 否決，他認為這樣對其他開發者不盡公平，且他並不樂見可能導致求快不求好的狀況。他還被問到使 iPhone 與信用卡功能結合成為可能，稱之為近距離無線通訊（NFC）的技術，Forstall 反問：開發者如何運用 NFC，使用者怎麼擺脫它？
Forstall 回答問題的風格在這場聚會中形塑了強烈的個人印象。購物應用程式 Shopkick 聯合開發者兼執行長 Cyriac Roeding 表示，「你拋球，他不接球而是把球丟回，想要知道這對其他開發者而言構不構成難題。」
另外一個與會者印象深刻的部分是，Forstall 不用鉛筆、紙張或筆電來記錄細節，「他一邊聽一邊開始在 iPhone 上打字。」於 Kleiner Perkins 任職的 Matt Murphy 表示：「剛開始給人一種他並沒有專心聆聽，而是在傳簡訊的感覺，不過之後你會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在寫筆記。」
開發者的怨言也在此刻得到抒發。任何蘋果硬體與軟體單元間的協作開發要求，都必須上呈到執行長辦公室由他做最後決策，而導致效率不彰。經年累月的耽擱延遲加重蘋果不同部門間的緊繃氣氛，Jobs 在任期間往往能夠維持表面的和平，不過如今是否還能持續不得而知。
大家都說 Jobs 與 Forstall 的關係親密，他們兩個經常開會討論關於 iPhone 的最新構想，接著 Forstall 總是帶著一大串待改事項清單回到座位上。兒時玩伴 Brockington 回想去年拜訪 Forstall 時，只見他躺在吊床上，正拿著手機跟 Jobs 通話。
眾所皆知，Jobs 總是喜歡閒晃到 Jonathan Ive 的硬體設計工作室，而另一個他熱愛的辦公室景點就是一樓之隔的 Forstall 運行的使用者介面工作室。
6 月舉辦的蘋果全球開發會議中，他對著台下聽眾演說：「如果硬體是我們產品的大腦，那麼軟體就是靈魂。」當天早晨稍晚，在 Forstall 上台介紹 iOS 最新版本之後，Jobs 在後台鼓勵這位後進之輩：「做得好。」
這位年輕的管理人才顯然使 Jobs 深感為傲，在少了精神導師的指引下，Forstall 和其他蘋果人能否繼續為世界帶來更多美好與驚奇，全球都關注。